沈东湛当然知道,栾胜会来找他,而且这件事不能惊动任何人,一旦消息泄露,诸方势力都为给予威压,万一有人从中作梗,怕是会惹怒栾胜,殃及苏幕的周全。
夜色沉沉,沈东湛就站在城门口位置。
周遭众人,都被屏退。
“出来吧!”沈东湛幽然转身。
风吹着檐下的灯笼肆意摇晃,昏黄的光洒落一地,斑斑驳驳的倒映出一个人影来。
“沈东湛,你可真是好本事!”栾胜目色狠戾的盯着他,从暗处走到了灯笼底下站着。
周围有没有埋伏,栾胜心知肚明,谅沈东湛也不敢造次。
“苏幕在哪?”沈东湛不屑与他废话,“栾胜,做个人吧!”
栾胜一如既往的浅笑着,手中捻着佛串子,“沈东湛,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害了苏幕的,不是你吗?”
“她原本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江家大小姐,是你让她成了孤儿,也让她成了杀人的刽子手,东厂最锋利的刀子。”沈东湛站在那里,“如今她想重新开始,做个寻常人,你为什么非要揪着她不放?但凡你还有点人性,看在她死去的母亲面上,放过她!”
栾胜干笑两声,“放过她?看着她与你卿卿我我,双宿双栖吗?”
“天底下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沈东湛冷声质问,“我与苏幕真心相爱,生死相许,你拆的哪门子姻缘?你要荣华富贵,凭本事去争去夺,何故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栾胜捻着佛串子,“亲生女儿?她领着龙卫军拆我的台,坏我大计的时候,可想过我是她亲生父亲?她既不念旧情,为何我要心软退缩?”
“你!”沈东湛已然明白,以情动人无用。
栾胜骨子里的凉薄,早已泯灭了所有的人性。
“你利用苏幕,坏我东厂的计划,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栾胜陡然间捏碎了手中的佛串子。
风一吹,齑粉满天飞。
“你让她怀了你的孩子,让她听命于你,不就是利用苏幕从小缺爱,缺少关怀的弱点吗?”栾胜咬着牙,眦目欲裂,“一个孩子,就让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沈东湛啊沈东湛,你可真是好本事!”
沈东湛的一颗心旋即揪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东湛,东厂的手段,你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栾胜忽然拂袖,也不知甩了什么东西出来。
沈东湛定睛去看,隐约好似个包袱,就落在自己的脚边。
夜风吹开包袱,斑驳的光影稀稀落落的打在上头,灰白色的包袱里泛着一股子血腥味,内里裹着极为细小的白色之物,比指甲盖大一些,不知为何物?
“不认识吗?”栾胜笑得凉薄,“你的亲生骨肉。”
沈东湛骤然抬眸,眦目欲裂,“你说什么?”
“苏幕肚子里的那块肉,你的孩子……”栾胜朗笑两声,“落胎的时候,她哭着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们的孩子,可惜了……她越是求我,我越是憎恨,为了你,她连骨子里的骄傲都丢了,我岂能饶了这小东西?!”
沈东湛歇斯底里,“栾胜!”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掌风凌厉,沈东湛纵身而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栾胜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沈东湛的掌风已经到了栾胜跟前,不得不生生停住。
下一刻,栾胜骤然反手。
沈东湛被狠狠震飞出去,重重落地,登时一口鲜血匍出唇,脖颈处青筋凸起,他咬着牙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栾胜,“苏幕在哪?”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解散龙卫军,投诚与我,要么明天日落之后,收到苏幕的胳膊或者腿,又或者她的一部分。”栾胜拂袖转身,“她的命在你手里,你要这天下还是要她,自己抉择!”
音落,人去无踪。
沈东湛登时单膝跪地,顿时涌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