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喊,“退朝!”
文武百官悉数往外撤去,李珝金丝蟒袍,坐在金殿上没有动弹,单手懒洋洋的扶额,瞧着鱼贯而出的众人。
“靖王兄。”小皇帝屁颠颠的从上头跑下来,笑呵呵的凑到李珝跟前,“朕什么时候可以再出宫去玩?”
李珝坐直了身子,瞧着眼前的小皇帝,“外面好玩吗?”
“好玩啊!”小皇帝兴冲冲的笑着,“朕可喜欢外头,还有上次王嫂给朕买的小面人,真是可漂亮了!听说过些时候还有花灯节,朕很期待!”
李珝点点头,“花灯节甚是好玩,到时候臣带着皇上出去玩玩。”
“朕就说嘛,靖王兄是最好的!”小皇帝兴奋至极。
李珝报之一笑,“皇上去休息吧!”
“走!”手一挥,小皇帝便领着身边的小太监,快速走出了金殿。
空寂的金殿内,空无一人。
植吾瞧着身边的主子,眉心微微拧起,“爷,是觉得累了?”
“能把丞相逼走,独揽大权,自然是累的。”李珝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金丝蟒袍,“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也得继续往前走。”
植吾点点头,“如今,您已经是摄政王了!”
“用手段逼走丞相,你觉得这事就完了吗?”李珝摇头,缓步朝着白玉石阶走去,“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狐狸,你觉得他走就行了?呵,不知道还留着多少眼睛耳朵,人不在,心还在,不得不防!”
植吾站在白玉石阶下,瞧着拾阶而上的自己爷,一颗心高高悬起,“这朝堂之争,比之江湖更可怕。”
“看不见的刀枪剑戟,才是最可怕的。”李珝已经站在了御案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底下,“人心,最不可直视。”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站在这里,能看见底下的一切,居高临下的感觉很是不错,但也……高处不胜寒,随时都能碾落尘泥。
“爷?”植吾一怔。
只见着李珝伸手摸了摸赤金龙椅,然后慢条斯理的坐了上去,面色沉凝的望着植吾。
“爷!”植吾骇然僵直了脊背,一颗心砰砰乱跳。
爷这是要……
李珝倒是半点都不在意,坐在那里幽然叹了口气,“这位置,有什么好?”
“爷,没什么好,但能看见一切,也能处置所有人。”植吾毕恭毕敬的行礼。
这话倒是把李珝给逗笑了,“说得好,理解得也是极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候还是不够,屈居人下,不如……”
“爷?”植吾赶紧环顾四周。
四下,无人。
“摄政王!”李珝叹口气,挪开身子,终是从上面慢慢的走下来,“终究还是不够的。”
除非坐在那个位置上,否则就是外臣乱政,随时都有被人“清君侧”的可能。
人,就是这么奇怪。
不管你做得多好,只要你没坐在那个位置上,都算功高盖主,在世人眼里都该死。
一个位置,一张皮而已,就是那么重要!
“您也是先帝血脉。”植吾低声说。
李珝瞧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有些事有些话,真真心照不宣。
“走吧!”李珝抬步往外走。
刚回到摄政王府,李珝下意识的顿住脚步,示意植吾不要出声,兀自朝着房内走去。
恰云朵正皱着眉头在吃药,药很苦,苦得那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整个人打了个寒颤,慌忙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饶是如此,还是挡不住那股子苦味,转头欲干呕,可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捂着嘴,生生压下了这股子呕意。
见状,李珝眉心陡蹙。
“一直都是这样吗?”李珝问。
植吾垂着眸,不敢去看他。
“爷?”玉竹端着空碗往外走,见着李珝站在门口,慌忙行礼。
云朵心惊,忙不迭吐了嘴里的蜜饯,笑盈盈的迎向他,“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