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绫昏迷了两日,这两日内尚远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压根没有去看过尚云杰,仿佛病不是自己儿子,凉薄得让整个定远侯府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高兴就惹怒了侯爷,惹来灭顶之灾。
这样的人,随时发难,随时杀人,岂敢招惹。
好在这两日,尚云杰的身子逐渐好转,有了苏南绫的临时处置,其后大夫又来给看了看,只说是小公子诚然命大,这都能逃过一劫,来日必定是福寿无疆。
如此可见,当时的状况有多紧迫,如果不是苏南绫……
“夫人,那边的嫁衣都做好了。”
底下人说这话的时候,姚文琴正在给尚云杰喂药。
“烫!”
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惊得姚文琴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神了。
“是娘不好,娘走神了!”她赶紧捻着帕子,给孩子擦了擦嘴,“没事了没事了!”
说着,让乳母来帮着喂药,兀自与婢女走出了房间,这事到底是成年人之间的事情,不该让孩子知道太多,免得孩子心里有了什么,那便不好了。
“嫁衣不是还有段时日吗?”姚文琴知道这事,也知道嫁衣是请了最好的裁缝和绣娘所做。
婢女点点头,“早些时候,是说慢慢的,要做到最好,可自打她病了,侯爷便着急了,生怕她一病不醒似的,就让那边连夜赶工,说是冲喜。”
听得这话,姚文琴面色发白,“冲喜?”
那就是说,成婚之事也会提前?
“夫人,您得拿个主意,这事是不是……”婢女有些担心,“平妻可不是闹着玩的,来日那边生下了公子,那咱们小公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凭着尚远这股子认真劲儿,就算现在苏南绫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尚远的,可来日呢?
一旦成了亲,那便是夫妻了,同床共枕多年,又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就像姚文琴自己,不也是一儿一女吗?
“纵然我有心,也是无力。”姚文琴扶着栏杆,“侯爷要做的事情,那是谁都拦不住的,这些年又不是没拦过,有用吗?”
婢女沉默。
前些年,夫人也曾拦过后院那些女子,可是该怎样还是怎样,侯爷仍是没有半点改变,而夫人却在这些拦阻之中渐渐的死了心。
“她是个好姑娘。”姚文琴低声说,“可惜了!”
婢女低声开口,“夫人既然认为,她是个好姑娘,为什么不在她深陷泥潭之前,拉她一把呢?她既然还有机会,您是不是得帮衬一把?好歹,也是公子的救命恩人,您就忍心看着她……”
瞧着婢女欲言又止的模样,姚文琴的心里在纠结,委实不是滋味。
房间内。
尚云杰伏在门缝处,将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嫁衣,平妻,孩子……
他平日就跟着贵公子们厮混,什么东西没听过,什么事不知道?如此这般,只能说明,父亲又要往府内带女人,而且这女人甚是厉害,将父亲迷得团团转,以至于连母亲都拿她没办法。
“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尚云杰低低的冷笑。
敢抢他的世子之位,门儿都没有!
苏南绫醒来的那一刻,只瞧着尚远胡子拉渣的坐在床边,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
在见到她睁眼时,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阿绫?”
苏南绫愣了愣。
“阿绫?”尚远一把将人抱住,“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我没事了!”苏南绫想推开他,奈何刚刚醒转,全然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假装低咳两声,无力的喊了声,“水……”
尚远赶紧起身,“好,水,我去给你倒水。”
如此这般,才算让她重获自由。
“觉得如何?”待给苏南绫喂了水,尚远一脸焦灼的望着她,“哪儿不舒服?”
苏南绫摇摇头,“只是累极了,并无不妥,小公子如何?”
“他好着呢!”尚远压根没看过尚云杰,不过随口一说。
苏南绫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他不是你儿子,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尚远不解。
苏南绫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那可是一条人命,既是碰上了,又岂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我既懂得医术,就该竭尽全力,今儿就算不是小公子,是路边的乞丐,我亦是义不容辞!”
那一刻,尚远僵在原地,忽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征战沙场惯了,眼里只有三种人:活人、死人、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