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绫终于被允许,可以走出院子,毕竟明日就是成亲之日,尚远担心她心里紧张,所以让人跟着,让她四处走走,权当是先熟悉一下。
毕竟成了亲之后,就是定远侯府的第二位女主子。
午后时分,苏南绫去了佛堂。
侯爷夫人说了,这个时辰她会在佛堂里等着。
果然……
关上大门,姚文琴搀了苏南绫一把,“身子如何?”
“无碍。”苏南绫笑了笑,“夫人只管放心。”
见状,姚文琴略显无奈的望着她,“着实有些拗不过你。”
“夫人只管说便是。”苏南绫坐定,“如今我心态极好,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以孩子为先。”
听得这话,姚文琴幽然吐出一口气,“那我可就说了,你得有心理准备。”
“嗯!”苏南绫点点头,兀自倒了杯水。
姚文琴把当日在尚远书房门前听到的,还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都告诉了苏南绫,她知道这事很残忍,可既然苏南绫想知道,这又是她自己的记忆,她有资格去追根究底。
等到话说完,苏南绫唇边的笑彻底消失了,眼睛里的光芒亦跟着消失殆尽。
她坐在那里,一张小脸煞白如纸,整个人如同三魂去了七魄,宛若泥塑木雕似的,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杯盏。
蓦地,一滴泪滚落。
“阿绫?”姚文琴低唤,行至她身旁,轻轻摁住了她的双肩,“你还有孩子,不能这样……”
苏南绫仿佛抽回了神志,转身瞬间便抱住了姚文琴,将脸埋在她怀里。
“想哭就哭,只是不要发出声音,免得被外面的人听到。”姚文琴说,“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你难受就与我说,我都懂的!”
苏南绫泣不成声,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想起来了吗?
不,她没想起来。
可她难受,尤其是听到天族被灭,父亲死在了尚远的手里,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是真的,仿佛是连皮带肉的撕扯着,要将她当场撕碎。
这样的痛苦,让她无法用言语形容,除了哭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
“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姚文琴哽咽,泪如雨下,“这些日子一来,我日日在佛前忏悔,瞒你至今,我这心内亦是煎熬,如今都说出来了,我也顺畅了。阿绫,我想了很久,如果你想走,我帮你!”
听得这话,苏南绫陡然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姚文琴。
“要跟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生活,同床共枕,换做是我也会疯。可你杀不了他,也不能杀他,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姚文琴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
一边想帮着苏南绫,一边又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免得她杀了尚远。
尚远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
思来想去,唯有让苏南绫离开侯府,远走高飞,才能解决这样的残局,让一切化去。
若是来日苏南绫再回来报仇,那便是尚远的命数如此,命中注定,他要死在她手里,那姚文琴也认了。
血债血偿,天公地道。
“如果你不想走……”姚文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也不强求。”
明日,就是成婚之日。
明日,整个侯府都会热闹非凡。
“什么时候?”苏南绫精神恍惚的问。
报仇?
凭她一个弱女子,杀了尚远也无法离开这里,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已无至亲,这孩子便是自己唯一的血脉相连。
先离开,待生下孩子再来复仇也不迟。
孩子始终是无辜。
当然,若她知晓这是栾胜的孩子,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悲悯爱子之心?
“明日成婚,府中人来人往,正是好机会。”姚文琴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叮嘱,“明日这个时辰,马车会在后院的偏门外等着,我会安排人来接你出来,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