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的脸色全变了,可即便如此,还是心生畏惧,敢怒不敢言,外人瞧着似摄于皇后的凤仪威严,实则是畏惧齐侯府。
别看一个侯府,沈家手里捏着兵权,岂是一个兵部尚书可以比拟。
沈无疆蹲下来,就这么笑盈盈的望着面色铁青的莲妃,“你可以将今日发生之事,如实告知皇上,甚至于可以一字不漏的转述,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挨骂挨罚的是你。若是因为你而引起了华云洲与朝廷的矛盾,赐死都不为过。”
莲妃骇然心惊,却见着少年郎眉眼含笑,仿佛是在说笑,然而字字带血,句句如刀。
“皇后娘娘让您起来,您就起来吧!”沈无疆起身,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口褶子,“往日里没跪过,多半是不适应,免不得会伤了膝盖,皇上怕是要心疼了。”
莲妃起身,俨然是受尽了折辱的委屈模样,眼眶里含着泪,唇瓣紧咬。
“尊卑有别,不用觉得委屈。”沈无疆缓步朝着檐下走去,“今日若你在皇后的位置上,只怕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也嚣张得意了很多年,压在皇后头上这么久,不亏!”
莲妃愤然转身,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瞧着某人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李懿赶紧迎上去,“小哥哥,她会去告状,父皇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你怕是……”
“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后!”云朵站在那里,“已然欺负到了头上,难道还要我忍下去吗?我这个当长辈的,当皇后的,连自己的故人之子,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要这后位有何用?”
母家太远,终是鞭长莫及,且身为异族,云朵吃尽了宫里宫外,朝上朝下排外的苦头,以至于这些年战战兢兢,过得如履薄冰。
“你们信不信,她一告状就得倒霉了!”沈无疆可不似她们这般悲观,“而且,是倒大霉。”
李懿蹙眉,小丫头心思单纯,这些年小心翼翼的,做什么都是畏惧退缩,哪儿敢相信。
倒是云朵,当年是看着兵变,看着李珝登位,看着沈东湛夫妻全身而退的,是以对沈无疆确实很有好感,亦是没来由的信任。
“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就相信你这毛头小子了呢?”云朵无奈的笑笑。
沈无疆深吸一口气,“皇上太心软,这是优点也是劣势,不管对谁……他都挺不直腰杆,比起一个妃妾,难道齐侯府不是更要紧吗?两者相较取其轻,那只好委屈他自个的娘娘,免得到时候齐侯府施压,那就不好收场了!”
云朵点头,“诚然,你爹娘兴许会顾着当年的兄弟情义,还能好说话一些,但你的祖父和祖母嘛……那就不好收场了!”
想当年的沈丘夫妇,连权势滔天的栾胜都要忌惮三分,何况是现在的李珝!
“祖父和祖母虽然年纪上来,但一直身康体健,若是让他们知道,皇帝把我扣下,而且还让我在宫里受一介妃妾的折辱,不得提着刀来找皇帝……算我输!”沈无疆两手一摊。
没办法,团宠!
祖父母宠,小叔叔宠,舅舅也宠。
爹娘不宠,但是护短。
“小丫头,我们打个赌。”沈无疆笑道。
李懿鼓了鼓腮帮子,小声嘟哝,“赌什么?”
“看她是哭着进去,笑着出来,还是哭着进去,抬着出来?”沈无疆眼角眉梢微挑。
李懿登时红了脸,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一旁的云朵心中了然,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也曾深情款款,也曾含情脉脉。
只是,宫中凉薄,终是将那一星半点的温情,冲散得一干二净……
“我猜,是抬着出来的。”
云朵挺直了脊背,若有所思的开口。
“母后?”李懿抬眸看她。
云朵冲着她微微一笑,“真好,我的女儿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以后……有人能护着你了!”
沈无疆挠挠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