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家了吗？”后座的吴小洺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
刚把车停进商场地下停车场的安何关掉了车灯，转过身来问余哲森：“怎么说？你留在车上照顾她，我去调查一下起雾的下水道？”
余哲森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吴小洺扶着坐好，说：“我也去，让她留在车里吧，不会有问题的。”
安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面有战斗模块呢，你不用担心我，而且这身体也只是一个外骨骼罢了。”
“我知道你有战斗模块，但那不是非法改装的吗？”余哲森提醒道，“你这款产品用的可是民用仿生机器人的名头上市的，这里是星舟市，千万不要表现得太离谱。”
“那倒也是，搞不好会给你惹来麻烦。”安何反省了一下自己。
“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如果牵连到韩老板他们就不好了。”余哲森主要还是在为刑天重工考虑。
韩经龙和刑天重工正准备靠这款新产品渡过难关，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给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安何你要克制一点。”余哲森嘱咐道，“凡事不要自己冲在前面，我们现在也不是执行安全局的任务。”
安何莞尔一笑，巧妙地回答道：“但是保护主人是仿生机器女仆的最高优先级指令，我始终会挡在你前面的。”
“修理费很贵的，你悠着点。”余哲森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咱们好不容易靠新产品的销售分成赚点小钱，别一下子全给你用在义体维修上了。”
“啊，说到这个，上回维修更换手臂部位的时候，他们给我推荐了一个新功能。”安何说着把自己的手臂横在面前，撩起外套袖子露出一截义体的皮肤。
在余哲森好奇的注视一下，她手腕上方五厘米处的义体缝隙张开扩大，弹出了一枚玻璃弹珠大小的金属球，啪一声粘在了方向盘上。
“微型无人机？”余哲森面露诧异之色。
他看到那枚玻璃弹珠大小的金属球粘在方向盘上之后，从球体的底部伸出了六条细细的机械足，六足似乎有着极强的抓附能力，托着小球沿着方向盘的边缘爬动，倒挂着隐藏到了方向盘下方的阴影之中，只露出一个针孔般不起眼的暗红色小摄像头。
“监视画面会实时传递到我的电子脑里。”安何用食指关节轻轻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这样万一车里有什么情况我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
余哲森暗暗感慨她的心细，哪怕自己认为把吴小洺留在车里也没什么大碍，安何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车座底下有个备用的老式装备箱，老安常年放着有备无患的。”安何指点道，“里头没有武装腰带，但是应该有两把手枪。”
余哲森弯腰摸索了一阵，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拖出来果然是一只老式的安全局装备箱。
箱子没有上锁，他很轻易就打开了，果然和安何说的一样，应该放武装腰带的位置空着，另外有两支FN手枪和若干弹夹。
“一人一支？”余哲森把其中一支FN手枪递给安何。
“民用仿生人禁止使用枪械的，你全都拿着吧。”安何耸了耸肩，补充解释道：“既然都决定遵守规矩了，那就做到完美。”
“也是。”余哲森听从了她的建议，把两支手枪都带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这种常规弹药的枪械对他们二人来说都不是必要的武器，他们俩本身在面对罪犯时就具有足够的杀伤手段了。
常规弹药枪械最大的问题在于使用的定位很尴尬，专员在面对低危险目标时没有开枪的必要，而面对高危险目标时常规弹药又往往起不到什么效果，通常需要上高威力型、破甲型弹药。
二人快速徒步离开地下停车场，回到了最初发现起雾的下水道井盖附近。
此时外头的雾色已经浓郁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到影响视线的程度，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异样。
几个带着灯光酷炫运动耳机的赛博青年围在那只可疑的井盖周围，有人在兴奋地用电子眼拍摄记录，有人则疯疯癫癫地在上升的雾气前手舞足蹈。
“不好意思，安全局调查案件，麻烦你们让开，这里可能有危险。”余哲森举着手机展示自己的专员电子凭证上前交涉。
几名赛博青年看到余哲森之后不但没有走开，反倒大胆地凑了上来。
其中一人的电子眼不断闪动发出拍照的咔嚓声，另外一人则是摆着手叫道：“我认识你！你是前几天新闻上那个七岛市的‘铁穹英雄’吧！哎呀真是稀奇，没想到会在星舟市见到传奇人物本尊呢！”
“我不是什么传奇人物，还有请别拍了，未经允许拍摄公职人员证件是违反铁穹秩序律法的。”余哲森抬起手掌挡住自己半张脸，严肃地交涉道：“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追究你们故意扰乱安全局专员调查的责任了。”
“哎哟，好凶哦，摆那么大架子干什么？”拍照的那个年轻人并未听从余哲森的劝告，他的电子眼虽然不再闪动，但却出现了一个持续亮着的红点——这代表他启动了摄影记录模式。
其他人则是鲁莽地走上前来，分别从左右夹住了余哲森，七嘴八舌地嚷嚷道：“跟我们合个影嘛大英雄，别那么高冷，你之前在新闻镜头上不是挺亲民的吗？”
余哲森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些人采取什么手段好，虽然他口头上警告对方是在故意干扰专员，然而实际上他现在并不是在出勤。
这些人的行为确实引起他的反感，但还没有达到违法的程度……
就在余哲森斟酌思量之际，有一个染着白头发的青年直接把手勾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像朋友之间合影一样试图把他的脸和自己拉近。
“等一下……”余哲森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眼角就瞥见白发青年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他以为是安何看不下去了果断出手，赶忙带着惊恐回头看去——仿生机器人主动袭击铁穹公民也是不被允许的，是律法严厉禁止的，如果造成公民受伤仿生人的主人将承担赔偿和法律责任。
回头之后余哲森发现自己多虑了，安何还保持着看戏的姿态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打了那个白毛青年的另有其人。
白银色泽的风衣状轻型外骨骼，雕刻着独特花纹的面罩，鞋底锋利如刀的装甲高跟鞋……余哲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见过面的“仁爱”仲裁官。
“明目张胆干扰公职人员执行任务，你们想进管教院还是收容所？”仲裁官口吐低沉的威胁话语，手指上的金色戒指再度发出召唤光粒子的光芒，一条科技金属合成的长鞭出现在了她手中。
“仁爱”仲裁官手中的银色长鞭呼呼挥舞，鞭身上冒出黄色的电弧，立刻将几名赛博青年吓得作鸟兽散。
甩落长鞭，仲裁官转过头来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混账不能太温和，余哲森专员，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