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训练基地主教官的办公室走出来，余哲森看起来意气风发。
主教官艾斯伯格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刻板，给余哲森的第一印象是个随和好说话的小老头。
艾斯伯格也是防卫军背景出身，花甲之年军衔只混到中校，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了。退居二线到这处训练基地当主管，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养老之选。
基地内具体的训练计划有作训处负责，教官们都是有能力且可靠的人，艾斯伯格确实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费心费力的工作。他只需要在办公室负责处理各种上报的审批申请，捎带把控一下基地的日常管理就足矣应付差事。
把余哲森借调过来担任教官的申请报告便是艾斯伯格向星舟市总局提交的，但他也只是帮忙执行而已，真正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亚伯拉罕家族。
艾斯伯格告诉余哲森，今晚训练基地会为他办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当然一切费用也是由亚伯拉罕学员赞助。
余哲森表面上客气地表达了感谢，但内心已经产生了鸽掉这场欢迎会的想法。
亚伯拉罕家族和自己不是一个阶级的，他并不想与之走得太近。况且这种没有多少熟人的欢迎会既不有趣也不轻松，搞不好还会被推上台要求发表演讲，本着躲避麻烦的心态余哲森打算故意缺席。
他对等候在办公室外的褚月曦问：“沃尔沙巴克市区你熟悉吗？晚上一起去逛逛？”
“啊……今晚吗？”褚月曦有点意外，“可是艾丽西亚说今晚要给你办欢迎会啊，主教官没通知你吗？”
“想想都没意思，我不想参加。”余哲森坏笑。
“你这样是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不怕之后被穿小鞋吗？”
“我会提前给亚伯拉罕发条消息，这样就不算太不给面子了。”
“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吧。”
“互相尊重的基础就是不勉强别人做不想做的事，不对吗？”余哲森诡辩起来头头是道。
褚月曦拿他没辙，摊手叹了口气，又问：“那你晚上想去哪里转转？想吃什么口味的东西？市区好一点的餐厅需要提前预约一下。”
“不用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吧，想试试看本地特色的饮食，平民一点的就好。”
褚月曦想了想：“那就去商业广场吧，商场里各种餐饮店都有。”
“可以。”
“我们打车过去吗？”
“我打算问训练基地借辆车，你开或者我开都行。”
“真不客气啊。”褚月曦忍俊不禁。
“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在机场听到一句俚语，说这里穷得只剩下沙子、能源和钱了。”
褚月曦同意了他的方案，不过出发之前她要先收拾一下自己。
今天没有别的训练任务了，大概是为了欢迎新教官基地放了半天假，褚月曦从训练场下来之后只来得及洗了一把脸，让一个女孩子以这种状态出门约会不如杀了她。
余哲森顺便跟着褚月曦参观了一下学员宿舍，这里比起教官生活区就要显得朴素许多，但条件仍然足矣秒杀他过去居住过的所有房间。
“等我一下，很快就好。”褚月曦说着闪身进了自己的宿舍。
余哲森在宿舍外的走廊上等着，期间不少学员经过，不过并没有人在意他。非作训时间大家普遍都穿常服或者各自原本的制服，因此那些学员也想不到他是新来的教官，只把他当成一个生面孔的学员。
没过多久，余哲森就看到了孤零零的简依然，她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脸盆，里面装着刚刚领到的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不知是不是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不适应，简依然全程是低着头走路的，避免了与其他人的目光交汇。
若不是余哲森出声喊了她一声小简，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余哲森在这里。
“你好像不住这里吧？”简依然奇怪地打量着余哲森，“这里不是学院的住宿区吗？”
“我在这里等人。”
简依然看了一眼旁边的宿舍，露出了然的神色：“是在等你的小女友吗？”
余哲森坦荡地点头：“我想躲开亚伯拉罕组织的欢迎会，所以准备跟褚专员去一趟市区，你要一起去逛逛吗？”
简依然眯起眼睛作凶巴巴的表情：“前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们小别胜新婚的约会我跟去做什么？”
“没那么夸张，我和褚专员的关系说来复杂，我们只是名义上的情侣。”余哲森压低声音说话。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简依然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女性的敏锐，“你们的情况我在安全局也听到过八卦，别人评价你们确实不像在谈恋爱的样子，不过我认为是你的问题，褚专员作为你的女友挺可怜的。”
余哲森有些尴尬地躲避她的目光，没想到自己会被简依然义正辞严地怼到说不出话来。
简依然的攻势还没有停止，她继续谴责余哲森说：“在七岛市工作的时候我认为前辈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过现在我对你的看法是你可能有点渣，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你对身边的每个异性都很好。”
“是这样吗……”余哲森不想承认自己有“渣”的属性，可是简依然的语气非常笃定，这也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
“就是这样的，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但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简依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用十分无奈的语气问：“我不明白，安小姐是AI也就罢了，其他女人到底是怎么忍耐你的……”
这时褚月曦的宿舍门突然打开了，换上休闲运动服的她从里头匆匆出来：“余哲森我弄好了，我们走吧。”
“咦？这位是……”褚月曦很快就发现了余哲森和一个抱着洗漱用品的陌生女学员在自己门口聊天。
简依然反应迅速，一手将脸盆挎在腰侧，一手伸向褚月曦：“前辈好，我是七岛市安全局特勤组新来的简依然，余教官之前在特勤组带过我一阵子。”
“哦哦……你好，我是外勤部的褚月曦。你是特勤组袁组长那边的新人？也来这边接受培训了？”褚月曦单纯地握住了简依然的手，丝毫没有对她的身份和话语产生怀疑。
“是的，我跟余教官一起过来的。”简依然对她微笑，“接下来要和前辈们一起培训了，请多多关照我。”
褚月曦开心地拿出手机：“好啊好啊，加个好友吧，你在这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趁褚月曦低头扫码的间隙，简依然意味深长地瞥了余哲森一眼，满脸尽是腹黑的嘲笑之色。
余哲森懒得揭穿她，反正他已经习惯了简依然天使恶魔两副面孔来回切换的娴熟自然了。
等褚月曦扫码加完好友抬起头来的时候，简依然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活泼的新人，欢欣鼓舞地挥手：“加上了，谢谢前辈！那我先去整理自己的房间，不打扰你和教官了。”
“特勤组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有趣的新人？”褚月曦注视着简依然远去的背影有些感慨。
“你走之后不久就来了，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角色。”余哲森回答说。
“不让人省心？明明看着还挺懂事的……”
太单纯了吧实习生，余哲森暗暗吐槽。
出于各种方面的考量，他必须为简依然的身份保密，即便是对褚月曦也不能透露。和安何、吴小洺有所不同，褚月曦属于是安全局之中最理想的那一批，善恶分明且一贯嫉恶如仇。余哲森记得当初在天堂之岛上自己驾驶女娲号带着她前往方舟时，她表面沉着冷静实则内心紧张担忧得不行，这样纯粹的铁穹秩序维护者是接受不了简依然的真实一面的。
所以，在不知晓真相的前提下加上简依然那边的刻意配合，她们或许能在这里相处得不错，这当然是余哲森乐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