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商场里的餐厅会比较随意,没想到大家都穿得这么光鲜……”褚月曦落座之后缩着肩膀有点发怵。
“你参加婚育局包办的相亲活动时不也穿休闲运动服吗?”余哲森笑笑。
褚月曦捂了捂脸:“打住打住,陈年往事休要再提。”
虽是“往事”,却还远没到“陈年”的地步。
余哲森心想,他们认识的时间其实才不到一年而已,只不过因为共同出生入死的经历加深了彼此的了解和信任,所以此时才会有一种相识多年的熟稔感。
诚恳地评价褚月曦的长相其实算得上十分出众,哪怕她日常不怎么打扮自己也很显眼,但余哲森一直以来都很难在和她相处时产生暧昧的念头,反倒时而会有种彼此之间是关系很铁的“兄弟”的奇怪错觉。
这并不是因为褚月曦身上没有女性魅力,哪怕她穿着休闲运动服,也绝对称得上是阳光开朗小家碧玉型美少女,所以余哲森不得不暗自反省自己,为何总是下意识地不把她当女人看?
反思的结论是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在跨海大桥上那次初遇加上之后婚育局的相亲任务双重影响叠加之下,他内心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层关系屏障。
这种心态使得他们这对名义上的情侣无论在彼此眼中还是外人眼中都显得很不合格,余哲森回想起之前褚月曦在电话里委婉地对自己不会主动联系她表达不满,还有她那句“异地恋太辛苦了”。
辛苦的其实不是异地恋,而是他们两个不正常交往的人。
“星舟市怎么样?变化大吗?”褚月曦没有发现余哲森在胡思乱想,一边往汤里加调料一边问。
“变化挺大的,我都不怎么认识路了,得靠导航才能出行。”
“嗯,那……姐姐的追悼仪式还顺利吗?”
“还好,遇到了我以前的主教官,还有安何在快反部门的几个同事,都挺有趣的。”他心胸宽广地把罗成宴也算在了有趣的人之列,同时在心中纠结要不要把安何的事透露给褚月曦。
从星舟市出发之前,安何当面嘱咐过他不要说。
她的原话是“除非小森你做好了要和月曦结婚并且一辈子做彼此最重要的人,否则无论是我的秘密还是小简的秘密你都不该告诉她,这同样也是为她好”。
安何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秘密都太过沉重,一旦知晓就可能彻底告别“正常人”的生活。褚月曦之前虽然几度陪他一同出生入死,但她的生活轨迹还没有发生明显的偏移,仍然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在平稳地往前走。
余哲森因为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而有些出神,对面的褚月曦则是关心地问道:“你还会感到难受吗?因为想起安小姐。”
“呃,不是……”这一点余哲森没法撒谎,他现在当然不可能再因为那件事难过了,当初从彼界归来其实他也只消沉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振精神投身战斗。
褚月曦有些将信将疑,识趣地转换了话题:“那你在星舟市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有和以前的老同学或者朋友聚一聚吗?”
“没有,同学什么的基本上都已经不联系了。”余哲森自嘲一笑,“也没什么朋友可以约。在星舟市的这几天就帮快反部门的人办了个案子,你最近没关注新闻吧?前两天我们还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啊,我还真没看到!”褚月曦拿出手机一搜,惊讶地张了张嘴:“连至高仲裁官和总局长都出面了吗?天啊,你协助了个什么大案子?我还以为你回去休假了……”
“这个案子关乎老安能不能继续当总局长,我作为被他养大的人当然得出力啦。其实也没什么,打掉了一个从事暗杀和非法生物异能兵器研究的组织罢了。”
褚月曦皱了皱眉:“这叫没什么吗?谦虚过头就是装了啊……”
“想想我们之前面对的敌人,确实没什么吧。”余哲森的回应显得有理有据。
褚月曦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之前碰到的敌人几乎没有比这次弱的。
“那也很厉害了,休假期间还能立功,快反部门没有招揽你吗?”
“确实问了我是否有意向加入,不过我还没考虑好。”
“这还需要考虑吗?”褚月曦睁大了眼睛,“我做梦都想!加入快速反应部门就意味着有被认可的S级以上的实力了!那可是我的终极目标!”
“加入快反就代表常态化加班全世界出任务欸,而且接手的都是高难度高风险的任务,还记得我在病房怎么说的吗?年轻人别拼命啊,你不也说过命是自己的吗?特勤组朝九晚五有双休的生活不香吗?”
褚月曦笑得捂住了嘴,她怕自己忍不住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
“又来了,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褚月曦拿了张纸巾擦嘴的同时摇头评价道。
“我的人生态度就是这样的,哪里口是心非了?”
“你不是不敢拼命,只是抗拒被管束罢了,快反的纪律肯定比七岛市严格不少。”褚月曦一针见血地说,“另外我知道你只乐于在自己心服的人手底下做事,海瑟薇指挥官和袁组长至少都有让你心服他们的理由。”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心服袁胤川啊?”余哲森有点好奇。
他可从来没有对褚月曦表示过自己对袁胤川有什么好感,最开始的时候甚至在心里鄙夷地将其称为“红毛”,觉得袁胤川不过是个有军方背景、对钟雨谷唯命是从的鹰犬角色而已。
但是这些印象都随着加入特勤组并且对袁胤川这个人了解深入之后有所改变。
余哲森至今犹然记得,在电视传媒大楼天台上逮捕魏兰雪时,袁胤川隐藏在冷漠表面之下的挣扎。
“你忘了在游轮上还有天堂之岛上我跟你们并肩战斗过吗?我当然能看得出来,你对袁组长是有尊敬的,相比之下你就不怎么鸟钟长官对吗?”
“嘘,别说那么大声。”余哲森汗颜。
“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褚月曦灵动地眨了眨眼,“因为我们是盟友。”
她在说出“我们是盟友”这番话时,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余哲森。
余哲森能够察觉她目光中那种跃动的、炽热的喜悦,也能理解这背后的特殊含义。
褚月曦在用一种克制的方式表达,她不仅仅想要维持这种盟友的关系,还想要把彼此之间的盟约推进到更深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