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柔和的、白中带微蓝的光,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
这里不是她们的私人浴池,自己也不是站在温泉池水里,这里更像是列车的观景车厢,也像是一处祭坛。
没有墙壁和天花板,一侧是高耸的桥型阶梯城墙,祭坛中心是一处泉水,泉水中央矗立着一座加大版的水盆,或者说是祭仪器皿。
“两位已经抵达世界之心。”阿格莱雅轻声说。
星略感惊讶,倒不是被周围的场景所吸引,而是她觉得这里跟罗浮鳞渊境中的祈龙坛很相似,有种安能辨我是雌雄的错觉。
但相较于祈龙坛“上祷于龙,必蒙垂听”的意义,这里则更像是某种大型RpG游戏的档存点……
“这里便是世界之心,亦是创世涡心的星宫十二相,它记录着黄金裔的逐火之旅。”
“十二张虚位的图腾,对应翁法罗斯的十二尊泰坦,每一座被点亮的星宿,都代表一颗被人类归于原位的火种。” 阿格莱雅轻声说。
顺着她的目光,星也注意到了那座星宫十二相,虽然对翁法罗斯的历史也没那么熟悉,可是她立刻猜到了那是什么地方。
其实刚睁开眼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片异象,但阿格莱雅没说,她也不好妄加揣测。
祭坛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下,周围隐约升腾着十二枚奇异的符号图腾,其中六枚正映着光宛如黑夜里的火把,余下六枚则星光黯淡。
“六枚火种被点燃了……旅程已经过半了啊。”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已经手起刀落了六尊所谓的“创世泰坦”。
“六枚火种的背后都是巨大的牺牲,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黄金裔的脚步一度停下,毫无进展……”阿格莱雅轻声说。
星更加吃惊,茫然地盯着阿格莱雅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翡翠一般的眼睛里无悲无喜,瞳底一片涣散……
星觉得自己是在望着一片结冰的大湖。
“那后来呢?”江凡问。
“后来是阿格莱雅和缇宝老师再度召集起世界上的黄金裔,重启了神谕中的征程。”白厄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在阿格莱雅带着江凡和星抵达创世涡心后才入场。
入场后就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眺望那十二道飘悬的图腾,眸光深邃。
直到听见一声轻咳,他才注意到遐蝶不知是什么时候也来了,正扭过头盯着他看,眼神微妙。
他这才意识到江凡和星是自己和缇宝老师从雅努萨波利斯神殿带回来的贵宾,这种负责解答疑惑的活也应该是自己来做。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替阿格莱雅解释。
“她们两位,也是如今圣城中唯二的半神。”白厄说。
“半神……是因为夺取了泰坦火种的原因吗?”星问。
“没错,泰坦过去是世界的支柱,而黄金裔从神谕中得到的启示,是要击碎这十二根支柱,重构世界的秩序。”
他顿了一下,“当旧日的神明倒下后,需要有人来暂时扛起断裂的支柱,填补神职的空缺,直到创世的奇迹降临,这就是半神的职责。”
“阿格莱雅和缇宝老师已经埋葬了自己的神明,现在的她们,是人也是神,更是翁法罗斯的背负者。”遐蝶轻声说。
“击落泰坦,回收火种,填补神职,这便是我等黄金裔的使命。”白厄低声说,“我正行在她们二位走过的路上。”
星低头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一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行在她们二位走过的路上?
阿格莱雅成为半神后就失明了,据说缇宝老师成为半神以前也是一个大美女来着……看来扛起神职真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活。
胡思乱想着,她忽然记起来,翁法罗斯如今已成功收回了六枚泰坦手中的火种。
可为什么所谓人类最后净土的圣城奥赫玛中只有阿格莱雅和缇宝两位半神坐镇,另外几名半神呢?
难道是黄金裔内部不团结?又或者是其余几名半神已经刀剑入鞘,归隐山林?
她有点说不准,总觉得翁法罗斯虽然已经濒临破灭,整个世界都危在旦夕,可人类内部仍然有着隔阂,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
白厄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出于私心,我想郑重地发出邀请,希望江凡老师和星小友能够加入黄金裔的阵营,助我们一同讨伐尼卡多利,从纷争的泰坦手中夺得火种。”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忽然就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有点太不合适了。
站在他对面的两人只是无意中来到翁法罗斯的天外之人,根本没有帮助自己讨伐尼卡多利的义务,也没有必要去冒着生命危险来夺取火种……
江凡不说话,星也很识趣的没有蹦出来揽活,阿格莱雅背对着他们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久久地对视,不说一句话,也不用说什么了,眼神和沉默说明了一切。
祭仪器皿下水面泛起波纹,白厄难掩失落,身后遐蝶歪着头,长发娓娓地垂下,瞳底藏着某种情绪。
白厄勉强地笑了笑:“抱歉,是我过于唐突了。”
“没关系,说实话,翁法罗斯的存亡与我们并无瓜葛,但…”江凡扭过头,看着几米之外的星宫十二相,“我欣赏诸位的勇气和信仰,而且作为无名客,我们对于这颗星球的现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星愣了一会儿,心里瞬间炸开了锅,有种想提着江凡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好好质问一番的冲动……
神你妹欣赏诸位的勇气和信仰,八成就是对那星宫十二相感兴趣,还有什么作为无名客无法无动于衷…这狗贼分明是想把自己当苦力!
不然他应该会说“没关系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而不是“我们作为无名客不会无动于衷的”。
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打死她都不相信江凡这狗贼会拱手相让,白白留给自己。
哈基凡……你这家伙…真是不当人非要当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