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大堂,
速该洋洋自得,赵云怒目而视。
程远志隔在两人中间,阻住两人动手的一切可能,转移话题道:“哈哈,今日元宵,我带你们上街耍一耍,携美同游、与民同乐。”
话说出口,却无人响应。
许是觉得此刻打不起来,赵云狠狠的瞪了速该一眼,转回过头,自顾自安慰甄姜。
任谁刚娶了个白嫩水灵的夫人就被悄无声息的看光,都会火冒三丈,何况是他常山第一帅哥!
赵云很生气!
与之相反,速该却像个偷吃了人参果的清风明月,每一个细胞都透着畅快。
看情形,程远志就知道这事不算完,赵云速该必有一战。一想到这一幕,他就觉得头大无比。
怄气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皓月当空洒银辉,城中遍地波光粼。
怀县城很大,三街六市齐全,街上熙熙攘攘,道路两旁大红灯笼一排排高高挂起,气氛热烈非常。
一眼望去,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几无落脚之地。
每一处热闹所在,都已早早搭起戏棚,悬挂彩灯,花红绿火与皎洁月色交相辉映,仿若人间幻境。
还未用罢饭食,甄姜、小玉便围着赵云叽叽喳喳,在他身边嬉戏打闹,耳畔不住念叨,吵着闹着要赵云带她们上街玩耍。
赵云顶着一副苦瓜脸,饭都没吃完,就举手投降,带着二女上街去了。
看其神色就知道,赵云对那句“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两个女人相当于一千只鸭子”的话,已经深有体会。
赵云左手牵一个妞,右手牵一个妞,连同甄姜的丫鬟,四人在前缓步而行。
程远志和速该跟在三人后面,十来个亲卫跟在更后面,各自手按剑柄、警惕的左右巡视。
一路上,三女围着赵云,唧唧喳喳说笑个不停。
这也瞧瞧那也摸摸,声音清脆的像三只百灵鸟,口中惊诧之声络绎不绝。
程远志和速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羡慕嫉妒恨。
后者郁闷的琢磨道:话说人家赵云到底是怎么长的,咋就这么讨人喜欢。
俺这么壮,一拳能将老虎打哭,威猛如斯,咋就没这么吃香呢?
速该直勾勾盯着前面三个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姑娘,悄悄附耳过来,五官凝结在一处,绞尽脑汁搜刮着脑袋里所有的词汇量,憋出来一大堆形容词。
程远志替他凝炼总结了一下,概括为:赵云的婆娘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
言语间,赵云四人在一排排灯笼旁停下身形,三女仰头望着上面的字谜,蹙眉思索,时不时地交流一下心得。
程远志举目四望,忽然“噫”了一声,看见蔡邕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后面带着一堆侍卫,正随着人流,缓缓向他这边行来。
小丫头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远志,她奋力挣脱蔡邕的手,钻过人群跑过来,扑进后者怀里,一顿嘤嘤嘤后,嚷嚷着要举高高。
蔡邕紧追两步,望见前面是他的得意女婿,便放下心来,慢下身形,老脸瞬间笑开了花。
程远志哈哈一笑,掐着小姨子的胳肢窝,给她来了个举高高加大风车套餐。
小丫头顿时高兴坏了,落地后紧紧挽住程远志的胳膊,一口一个“姐夫”,声音又脆又甜。
翁婿二人四目相接,相互颌首示意,程远志拱手道:“大人,许久不见,您也来看灯吗?”
蔡邕捋了捋胡须,笑呵呵道:“下午得报,说有人于街上悬挂灯谜,老夫就猜到是贤婿来了,正好小儿吵闹的紧,便来看上一看。”
“此举大善啊,贤婿虽居庙堂之高,却肯放下身段与民同乐,传将出去,亦不失为佳话。”
程远志笑道:“大人过誉了,我看街上百姓们娱乐匮乏,就随手弄了些灯,以娱其乐。”
正叙着话,蔡邕忽然神色凝重的说道:“贤婿,听闻你前些日子派人去说降白波军?”
程远志点头:“嗯,却是不曾说降成功。”
“等等,白波军?”
在朝廷及各地郡守口中,一直都叫他们白波贼啊。
什么时候成了正规军?
程远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白波贼成了正规军,那他还拿什么理由去攻打人家?
蔡邕解释道:“贤婿有所不知,年初,陛下已经下诏,封白波众人为将军,现在他们已是官军了。”
难怪他们这么横,敢无视冀州百万大军威胁、痛打阿古朵,原来是找了朝廷做靠山......嗯,不对,是互为靠山。
朝廷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刘协的日子很苦、很苦。
程远志恍然。
蔡邕压低声音道:“刚收到消息,白波军欲在正月十五大闹河内,给贤婿你一个颜色瞧瞧,所以四位守将一致决定,于城西三十里处,重兵布防……”
“糟了!”程远志大惊。
这是什么神鬼兵法?兵马布置在城外,我闻所未闻啊。
兵马在外,若是白波军绕路杀来,城中这数十万百姓,焉有命在?
话音刚落,忽见不远处人群一阵骚乱,百姓喊声大作:“不好了!贼军入城了!”
“快逃命啊!”
喊声未下,火光又起,霎时间城中乱作一团
蔡邕一下子就慌了,手足不知所措。
程远志扶额无语,心道:“得,看来只能靠我出手了……”
赵云扯着三个女伴转回来,急急问道:
“主公,如何是好?”
程远志细细打量了一番周围局势,沉声道:“我观城中之乱,喊声震天,却似只是内应之贼,无外合之兵。”
“速该、赵云,你二人速去关闭四门,巡视四下,但见纵火起乱之人,尽皆杀之。”
速该与赵云领命,各带几名亲卫分头行动。
“大人,城中可有守卫人马?”
“岳父大人?
“老师?”
“父亲!”
程远志连唤几声,蔡邕方才猛然回过神,从怀里摸出调兵令,“啊,有,有的。”
“有我在,老师莫慌!”
程远志安慰了蔡邕一句,命蔡邕的亲卫持令牌到城中调亲卫队来护驾,又命另一亲卫出城,阻住布置在城外的兵马,让他们安守其位。
吩咐好一切,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见甄姜很是镇定,俏脸上毫无慌乱之色,纳闷道:“她二人瑟瑟发抖,你为何不惧?”
甄姜看了一眼赵云离去的方向,低下头没吭声。
看情形,经过这几天深层次的交流,她对赵云的勇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很是相信自己夫君的能力。
此时,城中局面已完全失控,百姓到处乱窜,尖叫声此起彼伏,为逃命而互相夺路踩踏、推挤。
霎时间,呼爹唤娘,寻妻唤儿之声响彻云霄。
见事态严重,程远志不及多想,护送众女退到一处暗街之中,以观形势。
少顷,赵云面色凝重的赶回来,禀道:“主公,城中内应颇多,一时杀之不尽,我见事急,已先命守卫将四门禁闭!”
“此时城中混乱,云欲先护卫主公回转太守府,再出来肃敌,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将闻夜变而不惊乱,不错!
程远志赞许的看了眼赵云,又看了眼身旁五个累赘――四个女人和老岳父蔡邕,颌首道:
“事不宜迟,走吧。”
赵云握剑在手,当先开路,护着众人直往太守府上去。
一路上,时不时有蒙面凶徒手持凶器冲击过来,均被赵云一剑斩之。
不多时,来到蔡邕府上,被众亲卫接住,众人方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待喝口水压惊,便有探马来报:“贼军正攻打西门!”
“贼军正攻打南门!”
“贼军正攻打北门!”
“贼军正与西门外与我军激战!”
“东门无事!”
“城中乱象已平!”
“赵云、速该各领率三千人马,出城去了……”
程远志安坐于堂上,听着这些急报,面色从容。
如此神态,倒也令众人心下稍安。
唯有蔡邕来回踱着步,不停的抖着手,很是心焦。
水漏嘀嗒声响,时间一时一刻过去。
城外厮杀声逐渐远去,消弥不闻。
良久。
赵云和速该浑身浴血,先后闯进府来,前者眉飞色舞禀道:“主公,西门之兵已退!”
速该也禀道:“大帅,南、北两门之兵也退了。”
程远志拍案而起,叫了一声好,转头问道:“老师,河内守将是哪四人?”
蔡邕一怔,脱口说道:“薛兰、李丰、候谐、魏越。”
“立即叫此四人来见!”
程远志下完命令,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心内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
今夜,若非自己恰巧赶上这趟,此时的怀县城,说不定已经沦入白波军之手了!
一想到河内沦陷的后果,他的脊背就有点发寒。
义父袁隗、老师蔡邕,以及曹操的亲族都在城中。
不管哪一个有闪失,自己都洗脱不了借刀杀人和不孝的嫌疑。
白波军……你们的胆子太大了。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