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最近,自己似乎想起了越来越多以前的事情……
此时的沈辛茉相信自己当初躺在床上说的那些并非是烧糊涂了说的胡话,那个梦也不一定就是梦而已,而‘锦如’……想必也确有其人。
“白芷,你别惊动任何人,悄悄去到绿芙的家中……”
沈辛茉已经没有耐心再去等,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而若自己并非是沈辛茉,那真正的沈辛茉去了哪里,若是绿芙简直不肯将她知道的说出来的话,那自己就只有用她的家人来威胁了。
可是白芷回来之后,却将她的这个希望一下子给浇灭了,绿芙的家人早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就已经搬走了,具体搬去了哪里,左邻右舍都不知道。据说是连夜搬走的,之前根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说。
去年冬天?沈辛茉给五皇子下药也是在去年冬天,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可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绿芙的家人突然之间搬走,要么是因为绿芙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会连累到她的家人,所以提前安排他们离开。要么,是有人要用她的家人威胁她帮自己做事,而沈辛茉更倾向于后者。
自己没法儿再静观其变了,绿芙已经开始对自己下手,危机迫在眉睫,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从绿芙的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
“去把绿芙叫过来,记得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关上房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白芷明白。”
没多时,白芷做妥了一下,把绿芙给带进了屋子。
沈辛茉坐在外间的桌边,一双眼睛利刃一般射向绿芙,“你往我茶里下的是什么?你想要我的命?!”
绿芙被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下意识便替自己辩解道:“奴婢不敢,那药并非是致命的,奴婢怎么敢害死小姐你?”
“不是致命的,那是什么?”
绿芙张口欲言,可又赶紧闭上了嘴,显然她心里有诸多顾忌。
“不说是吗?这世间的毒药千千万,你手里有,我也能弄得到。”
说着,便见沈辛茉将一包药粉全都撒入手边的一杯冷茶中,口中的语气越发冷了几分,“这毒发作很快的,不会让人痛苦太久。你若是老老实实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今日之事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若是你不肯说,那这杯茶,你是非喝不可了。毕竟,任是谁身边留着你这样一头随时想要了主人性命的狼,心里也都是不能安稳的,既然如此,那自是处理了才能安心。”
绿芙看着沈辛茉缓缓搅动手边的那杯茶,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浑身发抖,显然是怕极了的样子。
“还不说?”尽管沈辛茉表面冷厉镇定,可其实内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从绿芙的嘴里会吐出来什么样的真相,而这个真相自己是否能接受得了。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死你的心,那药真的不是毒药,不要人性命的。小姐,您就饶绿芙一命吧。”
沈辛茉皱眉看着跪在地上哀求她的绿芙,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有人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你若是对我说出真相,你的家人就会有危险,是吗?”除了她的家人之外,还有什么是能比她的性命更重要的呢?
见绿芙面上神情一僵,沈辛茉已然明白,看来自己猜对了,真的有人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绿芙,你可想好了。今日这屋里的情形,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等出去之后,我会保持一切如常。你的主子不会知道是你出卖了他,可若是你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尽管沈辛茉这样说,可是那绿芙还是不肯开口,只一个劲儿地给沈辛茉磕头,“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您饶了奴婢吧……”
沈辛茉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些,旋即对一旁的白芷道:“既然她不说,就送她上路吧。”
“是。”
只见白芷走上前来,伸手去端桌上的那杯冷茶,白芷的这一步步都像是踏在绿芙的心头上,让她觉得死神正在一步步走向自己。
白芷端着那杯茶走到绿芙的面前,柔声劝解道:“绿芙姐姐,小姐都说了,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根本无从得知,他又怎么能去害姐姐你的家人呢?你就把真相跟小姐说了吧。”
绿芙怔了片刻,还是只是求饶,沈辛茉冷声道:“白芷,你还跟她费什么话?赶紧动手。”
“是。”
眼见着白芷掰开绿芙的嘴,将那杯冷茶给灌了下去,绿芙此时倒也不挣扎了,安安静静地喝完那杯茶,只颓然地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辛茉见她如此,轻轻地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那茶里并没有什么毒药,我方才在里面撒下的不过是面粉罢了。”
绿芙错愕地抬眸看向沈辛茉,很是不敢置信,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道……小姐竟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自己性命。
“小姐……”
“你那天要在我茶里下的果真不是要命的毒药?”
“不是,真的不是毒药!”
“我知你家人被旁人拿捏在手里威胁你,念在你将家人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这份儿心,我不为难你。只是……祖父对我极好,我不忍他伤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真正的沈辛茉是否还活着?”
绿芙逃过一死,对沈辛茉心生感激,此时被她这么一问,略想了一下,也就点头道:“是,小姐还活着。”
但她却全然忽略了沈辛茉问话之中的陷阱,她这么一番回答,就让沈辛茉确认了,自己并非是真正的沈辛茉,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沈辛茉还活着,在别的地方。
“好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和白芷都不会将此事告诉旁人,而你也要对你背后的主子守口如瓶,绿芙,我会找人看着你,你别耍花样儿。”
“小姐今日饶绿芙一命,绿芙自是会竭尽全力为小姐做到绿芙力所能及的。”
绿芙出去之后,白芷轻叹一口气,很是惋惜地道:“只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但至少确定了眼前的小姐,真的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这倒未必。”沈辛茉淡淡道。
白芷不解地看着沈辛茉,“小姐这话……白芷不太明白。”
“你说,若是真有人将我和真正的沈辛茉调换,是为了什么?肯定要得到些好处,才会如此费心费力吧?”
白芷点了点头,是啊,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才做这件事的。
“既然如此,你仔细想想,我和真正的沈辛茉调换之后,究竟是谁得利了?”
白芷摇摇头,她想不到。
“自然是你们以前的小姐沈辛茉。”而这个,也是她刚刚才想到的。
沈辛茉给五皇子下药,被五皇子扔出房间,不仅惹怒了五皇子,还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这才躲出了京城。她这相当于后半辈子都毁了,可若是……能找个人顶替她……那她就能金蝉脱壳。
本来她是没想到这些的,一直到听到方才绿芙说,原来的沈辛茉还活着,她突然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而且仔细想一想,一年多以前,沈辛茉突然改变了自己的笔迹,这件事总是有缘由的,没几个月之后,她就给五皇子下了药,而在那之前绿芙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都搬走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已经足以让人探出一些端倪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谋划了,真正的沈辛茉离开京城,并非只是躲避流言蜚语,而是……为了方便将两人调换。
而自己的失忆,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既然小姐你如今在沈家,会不会以前的小姐,如今替换成了您的身份?”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和气质是不会因为失忆而轻易改变的,尽管眼前的小姐并非是以前的小姐,可是她从前显然也是养尊处优之人,惯受人伺候的,绝对不会是伺候别人的那种人。
但是说完之后,她自己又很纳闷,“可是用什么法子能让改换容貌呢?”
沈辛茉心中最疑惑的也是这个,其他的真要论起来,也不算难办,可就只容貌这一条……若是动过脸,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而且还有一点说不通,若以前的沈辛茉真打算舍弃了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来摆脱那些流言蜚语,她大可以用诈死的法子就好了,沈家人就算为着沈家的名声,也会替她隐瞒的。她何至于折腾这么一大通,将自己这个陌生人换过来,顶替她的身份?
沈辛茉想来想去,只感觉到头痛,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但不管真相究竟是怎么样,她都相信背后那人除了绿芙之外,肯定还找了另外的人盯着自己,所以绿芙不能动。
自己得在那人发觉之前,尽量搞清楚这一切,不然我在明敌在暗,于自己来说十分不利。绿芙一旦出事,那人便会知道他的计划败露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招。
看来自己得去沈辛茉当初避居数月的地方找一找线索了。
但是自己又不能动用沈府的人……那便只有去黑市人找人来办了。
在外人看来,沈辛茉这里一切如常,可只有白芷和绿芙知道,有些真相已经在慢慢露出来了……
沈辛茉已经从黑市雇了人去当初避居的地方打听消息,希望能打听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而她自己也不断在心中猜测着这件事所有的可能性。
这日午后,沈辛茉吃罢饭后回到书局,坐在桌前看了会儿书,不由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模模糊糊中,她又做了个梦,梦中出现的竟是一个灵堂,她梦到自己正跪在灵堂里哭,面前是一口棺材,而自己看起来却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自己哭得好伤心,撕心裂肺的……
“沈辛茉,辛茉……”
听到有人在耳边唤自己,沈辛茉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哭成这样?”
秦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帮她拭去挂在脸上的泪。
沈辛茉下意识抬头去抹,发现脸上已经是一片泪痕。
梦中的情景跟上次一样,太真实了,却不知那口棺材里躺着的人究竟是谁,让自己哭得那样伤心,尽管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心头还是觉得悲伤难抑。
见沈辛茉只是发愣,秦晔心中更是不由紧张起来,“到底怎么了?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几天她都心事重重的,有些不大对劲。
沈辛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慢慢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你……恢复记忆了?”不知怎么的,秦晔竟有些不愿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还没有,不过我想,假以时日,应该能全都想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