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给别人讲所谓的秘密,那秘密对她来说也不算秘密。
她从未得到过真心实意的夸奖,甚至就连虚假的夸奖都很少得到,她本来应该是夸奖形人格,然而在语言嘲讽下,她仿佛真的变得如同他们口中那么垃圾。
她不习惯向别人说她的想法。喜欢谋定而后动,等别人表态再说话,因为不想听到批评。
她曾经很努力的活着,可是,不被任何人认可。她选择放弃生活,再垃圾的生活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活着。
不想结婚,因为她对婚姻没有期待。不想生孩子,因为她对教育下一代没有信心,她害怕养出一模一样的她,那他妈是在造孽。不想和任何人交深,她没办法迎合他们的期望。
像她这样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恐怕会在有了孩子后,会成为孩子一生的噩梦,她只会塑造出两个内心扭曲的孩子。
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她曾经有多期盼属于自己的孩子,就有多恐惧自己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有些东西有些噩梦,应当结束于此刻。
她侧着身,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清晰的明白,她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抑郁症在爆发,她想死亡。
她暂时还不能死,而且她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她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死亡的方法那么多,却都那么痛苦,如果有能够无知觉死去的方法就好了。
死去痛苦。
活着痛苦。
也许人生的基调就是苦吧。
反正,整个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了。
想到最后,她反而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想,她还真想就这样死去呢,反正活着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活着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
死亡也未必那么恐怖。
她面无表情的想着,不知不觉的走下去,踩着鞋,走到窗前,贴得极近,冰凉的玻璃让她在片刻清醒,她沉默的看着外面,半晌之后回头,处理好了一切后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家,林安然站在门外。
林安然打量着她,问道:“你去哪儿了。”
她直截了当道:“堕胎去了。”
“我的?”林安然微微皱眉。
她嗤笑了一声:“狗的。”
林安然叹道:“你没有必要和我这样子,我们不是仇人。”
“还不如仇人。”
林安然皱着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白欢喜的性格如同刺猬一样,人被扎了之后,就再难靠近了。
林安然看了她很久,叹了一口气:“白欢喜,你知道的,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白欢喜仿佛被这段话所伤,猛然抬头看着他,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她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她嗤笑着恶毒道:“你知道上一个说爱我的男人怎么了吗?”
林安然不语。
白欢喜平静道:“他死了。”
是的,那个男人死了。
那个出轨外遇爱好赌博的家暴男,那个口口声声的说爱的男人死了。
她带点儿嘲弄的眯着眼看着林安然,林安然心中本来极其暴怒,然而转念一想,他想起来了白欢喜口中的男人是谁,他冷静下来了,他知道白欢喜对那个男人的态度,他很平静,他无意说一个死去的人的坏话。倘若那个男人还活着,他绝不会让那个男人靠近白欢喜,那个男人是白欢喜的噩梦。
尽管他也是白欢喜的噩梦,然而不一样,他是真的爱白欢喜。
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有些人很爱你,偏偏要放过你;有些人不爱你,偏偏也不放过你;有些人不爱你,好在会放过你;有些人很爱你,也不放过你,非得生生世世的缠着你,如同藤蔓一样,非得将人裹在身边,寸步不离。
他摸了摸她的头,她紧张又防备,像极了紧张的像要逃跑的小动物。
林安然平静道:“安心回去了,我过两天也要回去,如果你心情好,就来找我,我会在那家酒店等你。”
白欢喜呵笑一声。
她冷冰冰道:“你在做梦。”
林安然无奈的笑了笑,走了。
白欢喜没有动,她平静的看着楼道里的天花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也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好不好,只是想到了那个男人死的时候。
那时候她在发传单,接到电话,急匆匆赶往医院,她到了医院,冲医生道:“你不必打电话问我,不用做手术,他前段时间把钱输光了,没有手术的钱。”
赌博输光了钱,她能怎么办?卖身吗?去他妈的吧,为了一个渣滓贱人,她卖身?她是圣母玛利亚吗?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年轻医生闻言只道:“你毕竟是他女儿,做什么决定,都得你到场。”
“我来了。”白欢喜冷硬的说,“你们可以不救他了吧。”
年轻医生征求二人意见:“你们都确定当事人不救了是吗?”
两人点头,她目光落在另一个女生身上,那也是当事人吧,她见过她,这女生叫叶未央,作文写的好,经常和她并列第一。
医生掏出另一份协议,协议大概内容是家属因为某种原因决定不进行手术。
两人都是少女,虽然生活艰苦。可到底也没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更不懂得这些,只觉得医院为了保证自己医院的名声做出这样的举动十分正常,加之也是他们决定不救的,当下爽快的签了字。
医生收好纸张,对着叶未央道:“这就是责任方的家属,你们有什么可以先商议,过一会儿会有警察来的。”
说完,他就去忙了,他花在两个小姑娘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浪费。
他走后,叶未央对着白欢喜尴尬的打招呼:“白欢喜。”
白欢喜显然也是认出她了,道:“叶未央,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叶未央左右看看,那雪白的墙壁凭的叫人生出不悦之感,她叹气道:“医院见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说的也是。”白欢喜叹了一口气。
白欢喜看着她背后的门道:“你爸被我爸撞了。”
那是交警告诉她的。
她才十多岁,她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