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而是自顾自话:“他这种人渣,竟也认真想过你,刚离婚那会儿,他说了,如果他一旦出现意外就让我回来给他收拾后事,并且抚养你到大学毕业,剩下的钱全都给我。”
“我当时答应了,但也只是答应而已。我们又没签合同,凭什么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我供你上大学?我疯了吧?我养我儿子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再养别人家的女儿。”
女人说什么都理直气壮的,只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这么想的说出来的都是自己心里话,为什么还要怕别的。
叶未央听着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心里感觉像是被捅了许多刀子,纵然和女人不亲,却也难免会因为这事情而痛苦不堪。
她艰难的问出声:“开口闭口你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生的吗?还是因为我是个女的!”
“不是,你是我在大桥边上捡的。”她神情的冷漠的说出这样的话,还带着不耐烦。
这本是孩子幼年时期问父母自己从哪里来时,父母会说出来的话。
如果是平时,叶未央也不会多想,但是此刻,女人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她也信了几分。
或许她真的是在大桥边上捡的吧。
不然,她无法接受,为什么女人对她这样疏离。
叶未央没有再问,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
她叶未央以后就是个孤儿罢了,她强忍住泪水看着女人,对地上的合家福看也不看一眼,她说:“我知道了,李女士,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的。”
李女士冷笑道:“先别这么说,等把你爸爸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们才能够不用再见面。”
“李女士,你能不能够不再追究白欢喜他们家的责任,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他们的家庭条件也不好,也没钱有钱支付。”叶未央也不愿在这儿上面说什么,索性还是说说白欢喜的事儿吧。
主要她还未成年,她说不追究并不好使,不论是走上法院还是私下调解,只能听从李女士,看看李女士的决定。
她有些无力。
金钱面前,感情与否,不过如此。
尴尬的白欢喜听着别人私事,本来打算走了,却听见叶未央这样问,这下子,白欢喜想走也不能走了。她只能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样的身份,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她呐呐的。
“你追不追究是你的事,但为了我儿子,我肯定是要追究的。我总要给他存下更多的钱才行,至于你,谁管你去死。”女人冷冰冰的,嘲讽不已。
叶未央一张脸变得越发冷凝,她真的好气啊,看见这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的好气啊。
李女士看见她愤怒的表情,不屑一顾的嘲弄道:“怎么?还是说你想帮她支付?叶未央,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你自己都活不下去,你还帮得了谁。”
两个女孩儿都被这样的话狠狠戳弄了心。
是啊,连自己都活不下去,还想去帮谁。
女人懒得和两个小孩儿废话,直接转到旁边的小旅馆住宿去了。
一直在旁边围观一切的白欢喜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叶未央,谢谢你帮我说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像她说的,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白欢喜并没有多说什么,对她来说,叶未央先顾好自己才是正事,至于她,她这一生,横竖不过如此,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叶未央闻言很是叹息,她觉得很挫败,明明已经足够不幸了,她竟然连减轻另一个人的不幸都做不到。
“不关你的事,说到底都是我爸的错,如果他没有喝酒开车的话,就不会撞上你爸的车,就不会白白的丢失两条人命,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白欢喜格外认真道。
她早就从交警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原委,自然知道那些事到底到底罪责在谁身上。
两人都是文笔极好的人,骨子里都有着文人的傲气,并不会因为锱铢之事而计较。
白欢喜认真道:“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叶未央。”
叶未央心里转过念头,她好似下了决定,她说:“白欢喜,如果你真的没有法子的话,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起读书,我们俩一起努力,摆脱现在好不好。”
白欢喜哑然失笑,她如同叶未央所说,是个聪明剔透的人,骨子里也带了几分圆滑,她感念叶未央的天真。
她笑道:“叶未央,你是个好人,虽然很多人说你性格古怪,但是,我还是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因为我爸,才让你家庭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没有那个脸和你住在一起,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然而别的原因,纵然不宣之于口也是可以的。
一个人,没必要事事都与他人说,都得叫他人明白自己不可。
叶未央不知道她的打算,只是对她有些生气,急急叫了一声:“白欢喜!”
不论什么,没有比活下去,成为人上人更重要。
白欢喜应声了,她看着她,平静道:“我听见了,你说的话,我听进心里面去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也要好好加油啊!”
说完,白欢喜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叶未央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之前跟随李女士处理那个男人后事时,她就听明白了。
白欢喜的爸是酒后开车,而那个男人是疲劳驾驶,两方都有错,但因为一方是大型卡车,另一方只是小型货车,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他们断定主要责任在白欢喜的爸爸身上,当然,也不代表说,那个男人没有过错。
所以,刚刚白欢喜将一切揽在自己父亲及自己身上,叶未央才会难过。
她为自己难过,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期待那个男人去死很久了,她期待这一天来临很久了,只是,当这一天来临后,她并没有想象中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