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喜面无表情,带了点儿疲惫道:“当年,我问过他,我可以以任何形式还他钱,不一定非要陪在他身边。他拒绝了。”
她也不愿意去插足别人的家庭。
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外遇出轨的男人,偏生她自己担任了祸水的事儿。
她可以一了百了,一拍两散,然而不能的,林安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林安然若是铁了心,她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不能赌。
她不死之前都不能赌。
可现在,她想死了,谁又把她有法呢?
安心听了她的话,优雅的笑了起来,道:“我知道。白小姐,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事实上我低估了他,从当年开始,我就一度以为,他会很快的腻了你,离开你。林安然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是一个极其容易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到厌烦的人。”
白欢喜安静的听着。
就像安心知道她和林安然的那些事,她知道林安然和安心的过去。
她跟了林安然十三年,从他口里也得知了许多事。
安心看着面无表情的她,细细打量下,满心疑惑:“你并不如何出众,何以成为他的例外。”
“这问题你应该问他。”白欢喜疲惫道,“安女士,请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和他解决这件事的,”
白欢喜道:“他曾经帮助过我,我答应他的要求,现在,合同期满,合同上的条条款款该取消了。”
安心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这么多年,你竟然没有半分心动!”
“做小三,我是职业的。”白欢喜略带讽刺的笑道,“做人小三就好好维持肉体关系就足够了,付出感情做什么。”
白欢喜百无聊赖的想,做人情妇的,为金主心动,那可是不称职呢。何况,她这样的身份,心不心动不都没什么作用吗?不过是委屈了自己,取乐了他人。
她曾经动过心,把心取出来了,想要交到那个人手上的时候,那个人不要,丢了。
后来,她就没有心了。
谁要,她都给不了。
即便是林安然要,她也给不了。
没有的东西,如何要她无中生有变出一个来。
安心打量着她。
安心出生富贵,想要得知白欢喜的生平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遇见了才发现这人虽说浑不吝,却别有一种气质,若是不喜欢她这性子,便觉得古怪,若是喜欢她这性子,便觉得颇为有趣。怪不得以林安然那般喜新厌旧的性子会在这人身上折腾这么久的时间。
安心道:“随便吧,我厌了,觉得这事儿挺无趣的。”
的确挺无趣的。
不论刚开始有多大兴趣,等时间长了,便觉得无趣极了。
一切事都是很没有兴趣的。
安心手心里端着杯子,神情里却带了一丝回忆:“我对林安然是有些感情的,然而当我确定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已经和你在一起三年了。”
“哦。”白欢喜不以为意道,“我知道。”
白欢喜的确是知道的,因为没过多久,安心和林安然就结婚了,而不久前,林安然还问她,介意以后两个人住的房子小一些吗?因为他可能会长时间和她在一起。
林安然那个时候坏是坏,两个人在感情上却都是小孩子,笨手笨脚的,互相隐晦试探。
林安然那时候从不说爱她,只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只说看见花的时候很美……
后来,后来都没了。
她什么都没有。
白欢喜道:“你不用东想西想那么多,我当年和他签的合同马上到期了。我会远远的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你是他的妻子,你们之间有孩子,这是很稳定的联系。”
她略带嘲笑道:“以林安然的性子,他从来知道自己该追求什么。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那么多东西的。”
安心承认这一点,她起身,点头:“再见。”
白欢喜笑了笑,没送,拿出烟抽了起来,她抽的很凶。
安心走后没多久,林安然就来了。
林安然看她面前一地的烟头,皱眉道:“我说了,你不许抽烟。”
白欢喜带着些许讽刺道:“到头啦,林安然,你管不着我的。”
林安然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欢喜耸肩,吊儿郎当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诚恳的和你聊一聊而已,上回和你认真聊天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林安然带着了然道:“在你心里,我果真连半分都占不到。”
白欢喜吐出一个烟圈道:“嘛,无所谓了,反正你给钱,我听话,就这样而已。现在,欠你的我已经还了,就算你还想要什么,我也不打算给。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不用你给我个交代,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事儿顶顶没意思了。”
“你对我就没有过片刻的动心?”
“就算有,又能如何?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的意思是问我爱没爱过你,我就告诉你,我谁都不爱,我连自己都不爱。”
“我在你心中就是个笑话?”
白欢喜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说是笑话,只是我厌倦了而已,林安然,从十七岁到现在,十三年的时间你没厌倦我也厌倦了。”
“你要什么,我给你,就这样一直下去。”林安然心中有一团怒火,然而,他记得这个人的骨子里有多倔,所以他只能压下自己的火气,好言好语的和她说话。
他能够为了很多事放弃她。
也能够为了她放弃很多事。
比如:尊严。
白欢喜这就十分的不解了:“你何苦跟我纠缠在一起,今年生日一过我就三十岁了,哪个傻子找小三会找这么大把年纪的。”
她冲他笑着,充满自嘲的:“就这样吧,以后也别联系了,好好对你老婆和孩子。婷婷还等着你回家给她过生呢。”
她到底是不肯给他难堪的。
如果没有林安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些好处,也许早就死了。
一个人在没有前途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死去。
所以无论如何,她对林安然心中是有所敬重的。
林安然不知,只是很生气走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低声笑起来,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