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我当然也是想从他身上获取利益,不过是因为我以为他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子罢了,若他喜欢,我也是可以做出这样子的——虽然我吃软不吃硬,不过,却也不是不会低头,只要给了足够的利益,有什么不可以低头的呢?
我跟着下了车,按了门铃。
赵妈应当还没出门买菜的。
不大时,赵妈来开门了。
她果然还没出门。
她开门便看见我了,问道:“小姐是忘带什么了吗?”
我今天上课,刚走没多久就回来了,故此她难免有所一问。
我笑着不说话,示意她开着门,她即便不解仍是照办了,都是收人钱财为人办事的家伙,别多问,照着做就对了。
等顾先生停好车进门,赵妈出来看见时虽然愣了一下,倒很快做出反应:“顾先生请稍等。”
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一杯茶。
我敢打赌,赵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喜好,但她端上来的却是顾先生喜欢喝的,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便是嫉妒,也是半开玩笑的那种,我嫉妒金主做什么?很膨胀哦。
顾先生手里拿着茶杯,环视着房子,他问:“你没改变。”
我不可能告诉他我把钱给家里了,只好道:“看着干干净净的挺好。”
我顿了顿道:“再说我这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换不换也就那样,倘若弄出自己不喜欢的了,一遍一遍地改,反而麻烦。”
“你还记得?”
我迟疑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既然演戏要演全套,我只好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
“你喜欢干干净净的女子,你喜欢不多嘴的女子,你喜欢聪明但不自作聪明的女子,你喜欢听话的女子,你要求如果提前告知了时间出现在你面前时得干净得像刚出生的孩子,你要求如果你不说话她也不能说话。”
我一口气说出好几条。
他略带惊异的看着我:“有些我都记不得,他们让我写我就写了。”
我看着他,他没有一点儿演戏的成分,他是真的没把那些放在心上,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当真了,一时间心里还真生出些许委屈来了。
我后知后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这般蠢,做了傻事儿也正常。
他不上心就不上心吧,我赵无忧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他在我面前演戏。
我坐下来,捧着赵妈刚送上来的水,仰视着他:“你瞧,这就是我所说的,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勖存姿喜欢姜喜宝野性而又聪慧的样子,像带刺的玫瑰,而你喜欢的是温顺的百合。”
他坐在我旁边,直视着墙,有些漫不经心:“至少你并不是真的听话。”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很听话。”
我并未说谎,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长时间的伪装出一种性格,所以如果他高兴,我扮演听话乖乖女的角色毫无难度。
“看得出来,你拒绝着别人走近,我和你聊天时你从不曾说到自己。”
我假笑道:“顾先生,我记得我不曾有义务把自己的隐私出卖给你,尽管你早就知道。”
他耸耸肩不说话。
我看着他的侧脸,习惯性的关注细节,细节处堪称完美,看得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对自己要求高的人一般对别人要求也不低。
他说:“嘿,小女孩儿,有什么好看的,我已经老了。”
我突然很想笑,之前留给我严谨的印象因为这一句颇西方化的语调土崩瓦解。
他突然说:“今天我留下来。”
我像被谁点了穴,笑声卡在嗓子里成了奇怪的哀鸣。
他说:“你好像并不高兴。”
我摇头否认:“不,先生,我只是不习惯。”
这当然不是真话,但我也不能说真话,我只能否认,他包养了我,他乐意将我揉圆捏扁都是应该的,既然卖身给人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我顿了顿:“你知道的……这么久了,你一直没有出现。”
顾先生也不怀疑,只道是:“我要先回一趟公司,你一起去吗。”
他只是礼貌性的问一问,我既然知道,那么必定是不会答应的。
我拒绝了。
赵妈边收拾着茶杯边劝慰着我:“小姐,虽说顾先生极为中意你,可你真要冲撞他,你又能落着什么好呢。”
我半耷拉着眼,用句粗话将她这算不得委婉的话换个意思说出来:“你是想告诉我莫要当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
她顿了良久方又说道:“婊子也好,贞女也罢,哪个不是出卖了自己才得来的,既然走了这一步,想着怎么能对自个儿好才是正理。”
我瞅着她乐了:“你这话对几个说过了,若是你自个儿的意思,顾先生可能太念旧了;若是他的意思,顾先生是把谁当傻子糊弄呢。”
我觉得我说话还算是客气,她刚刚劝慰我的样子,活像是帮着拉皮条的老鸨。看着就不舒坦。
她不说话,垂目敛眉的下去了,看上去跟平日里憨厚忠实的她没什么区别。
我同她之前和平相处,既不聊自己,也从不干涉对方,相处还算愉快,却没想到因为顾先生一来,这假象便被打破了。
我倒不觉得什么,反正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也谈不上失落,早习惯了不相信任何人,从最初就推演出最坏的结局,这样就不会当结局出现后而崩溃,有时候越是悲观的人越是坚强。
我觉着我挺淡定的。
我看了看手机不打算去学校,这堂课本就不是非去不可,我只是待着太无聊了,才会想去。
顾茔发消息问我,问我和她爸爸去哪里了,我和她爸爸之间的事情并不是能够明说的,便敷衍的回答她——我把她爸爸打发走了,而我自己回家去了。
顾茔很快的发过三个笑脸来,并留言道:好姐妹,我过两天再来答谢你,先让我去躲躲我爸压迫的风头。
我回了个好。
至于躲什么风头,即便不用问,我大抵也是知道的,从顾茔之前说的那些话来看,无非是她爸对正在读大学的她暗下毒手,想给她介绍联姻应对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