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慕丞相回京的日子,瓶儿一早就起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做的还全都是兮谨爱吃的
“小姐,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瓶儿一边为兮谨布膳,一边哽咽地说着。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兮谨拉着瓶儿的手,眸中满是不舍。
瓶儿千里迢迢地赶来,也没能让她好好休息两日,反倒是帮着她将这屋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
瓶儿是自小跟在兮谨身边长大的,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这些日子有瓶儿在身边,兮谨确实觉得惬意许多。
“小姐,奴婢舍不得您……”
瓶儿双眸含泪,惹得兮谨都险些落下泪来。
“瓶儿丫头,你就好好回庄子上去,照顾好谢老夫人,相信你家小姐很快就能回京的。”
慕丞相意有所指地望向谢洛,眼神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兮谨担忧地看向谢洛,见他黑眸中闪过一丝沉色,父亲突然提到谢老夫人,言下威胁之意明显。
“小婿定会照顾好谨儿,请岳丈大人放心。”谢洛起身朝慕丞相拘了一礼。
“老夫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将谨儿嫁给你,我们如今可是一家人。”慕丞相状似亲切地拍了拍谢洛的手。
几人沉默地用完了早膳,目送着慕丞相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一道来相送的还有崖州各地的官员,就连丁刺史都来了,唯有顾子远没来。
兮谨也是昨日才知道,顾子远前几日去了永州,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着父亲。
虽然这些年顾子远容貌已经变了许多,沙场上厮杀多年,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一脸明媚阳光的笑容的宁王世子,脸上多了许多沉稳气质,可若是细看,总还是会被父亲认出来的。
毕竟年少时他也算是丞相府的常客,为了见她,他都不知翻了多少回后院的墙,期间还被父亲撞见过几回。
此番,他愿意主动避着,兮谨心里也放松不少,不然她当真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看着马车远去,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崖州山高皇帝远,又历来是流放之所,各色人员鱼龙混杂,其中的水不可谓不深。
若慕丞相真要深究,只怕谁都不清白。
“谨儿……”谢洛紧了紧兮谨的手,“今日不走,可就只能与我一道深陷泥潭了。”
“谨儿心甘情愿。”兮谨灿然一笑,无比真诚。
谢洛回以会心的一笑,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心底升起了无比的勇气。
“谨儿放心,我已同你父亲明言,我不愿卷入朝堂是非之中!”谢洛宽慰兮谨道。
“父亲能同意?”兮谨有些不敢相信,瞧着父亲方才那模样,似乎并没有轻易放过谢洛的打算。
“你父亲是什么人,他怎会只将宝押在我一人身上,他不过是担心我投靠丁刺史,方才威胁我一两句罢了!”
“所以夫君答应了父亲什么?”
“帮助他稳住南边的人心。”
相比于让他在崖州当细作,他确实更适合在南边用大善人的名声帮朝廷稳定人心。
父亲走后,兮谨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虽然谢洛的流放之期缩短为了两年,可在流放期满之前,他们还要在崖州生活一年。
兮谨抚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届时回京之时,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想必已经会是个结实的孩子了,想到这,兮谨就充满了动力。
自从兮谨被封为怀淑县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如今她的千金馆就愈发忙碌起来。
原本还只是周围几个村子的妇人姑娘们会来找她瞧病。
可如今,她成了尊贵的县主,这在整个崖州都寻不出第二个来。
那些素日里拘着身份,不好意思来找她瞧病的,如今也都放下了身段。
毕竟如今的慕兮谨可真真正正是比她们还高贵的存在,能让这样的女医瞧病,一点也不失了身份。
更重要的是,慕兮谨的医术确实高超,尤其是在女科一道,妇人们先前的那些久治不愈,不能为外人道的毛病,十有八九都被兮谨治好了,剩下的那一两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时间,慕兮谨在崖州整个贵族妇人圈里名声大噪,原本就狭小逼仄的千金馆又多了好几块牌匾,地方就变得更小了。
谢洛不忍心看兮谨忙碌,便同她商量着,千金馆每三日休馆一日。
兮谨知他心疼自己,就同意了。
只是这休息的一日,兮谨也不闲着,她开始给腹中的孩子做些衣袜鞋子,当然,也少不得萋萋的那一份。
兮谨发现,她对萋萋的爱越多,萋萋就越憧憬腹中的弟弟的来到。
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在萋萋面前胡说些“你娘亲有了弟弟就不要你”的话,萋萋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兮谨欣慰地看着萋萋健康开朗的模样,不由得想到幼时那个卑微软弱的自己。
若当初母亲能给自己这样满满的母爱,她又何至于像如今这般同她那么疏远。
兮谨抛开脑海中不好的念头,继续埋头绣着虎头鞋。
如今的生活她是知足的,夫君待她疼爱有加,萋萋乖巧可爱,腹中孩子也很健康,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至于朝廷的那些压力,谢洛都凭他一己之力全担了下来,也不让她操心。
甚至前些日子,谢洛还被封为了校尉。
兮谨知道那是丁刺史在拉拢谢洛,至于谢洛会怎么做,兮谨都不会干预。
他若当真投靠了丁刺史,她便做他的叛贼娘子,只要在他身边,她全都不怕。
这日,兮谨早起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苏苏去了将军府。
昨日,她收到了丁惜玉的邀帖,邀她今日过府一趟。
惜玉虽没在信里明说此番相邀有何要事,可兮谨见她帖子下得匆忙,定是有要紧的,所以就推了旁的事情,一早就去了镇上。
兮谨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有丫鬟在门口等着了,丫鬟和苏苏年岁差不多,长得一张秀气可人的小脸。
看到兮谨下车,忙笑盈盈地走了上来:“奴婢雪儿见过怀淑县主,我家夫人已经久等了。”
兮谨瞧着这丫鬟隐约有些印象,可她怎么记得这丫鬟以前是个粗使丫鬟,何时成了贴身丫鬟了?
兮谨跟着雪儿往将军府的后院走,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终于来到了丁惜玉的院子。
丁惜玉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在了院门口:“谨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丁惜玉吩咐下人上茶,拉着兮谨进了屋。
兮谨瞧丁惜玉神色匆忙的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丁惜玉有些紧张伸出玉白的手,羞涩道:“谨儿,你可否替我请个平安脉?”
兮谨美眸微转,已然明白了丁惜玉的意思,拉了她的手,探起脉来。
兮谨脸上原本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的,可号着脉,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