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悠心里一紧,就听他说道:
“你家拜佛?可我怎么一点佛光都没看见?”
谢芜悠心里好笑,他还能看见佛光?
但为了多哄他吃些鸡肉补身体,谢芜悠只得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
“啊,没有吗?怎么可能呢,明明,明明我们……”
她实在装不下去了,便以袖掩面,遮住脸上的尴尬。
欧阳柘看她肩膀颤抖,以为她哭了,便也暂时放下了怒气,缓声道:
“好了好了,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拜佛我虽然不懂,但我可以帮你请尊东岳大帝来拜,保管家宅安宁,再无鬼魅。”
谢芜悠立马撤下袖子,笑盈盈道:“多谢了,快吃,你帮我家这么大的忙,可不能怠慢。”
欧阳柘很是受用她的殷勤,于是也没有在意为何她翻脸如翻书,且连泪痕都不留,美滋滋地吃着黄焖鸡。
真香,果真比城主府的厨子好。
吃了三碗米饭的欧阳柘慢条斯理地擦干嘴上的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罗盘,剑指立于唇边,轻轻念了一句什么咒语。
罗盘上的指针飞速旋转着,带着刺目的金光,谢芜悠无端觉得那金光惹人厌烦,向后悄悄退了一步。
欧阳柘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唇角得意地一勾,托着罗盘脚下生风,嘴里十分霸气地说道:
“跟上。”
“唉,你真是道士啊?”谢芜悠看着他,青灰道袍,拂尘雪白,的确像个道士。
瞥见桌上的空碗,谢芜悠心里发虚,她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那鸡是去了骨的,他不会到吃完还以为是素肉吧!
她摇了摇脑袋,小跑着跟上前面的欧阳柘,奈何对方速度太快,根本不给她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
直到欧阳柘来到一处院落,跟着罗盘的指引直愣愣地要闯进去,谢芜悠才面色一凛,展开双臂拦在他前面:
“你不能进去!先生在午休,不可打扰!”
欧阳柘看着罗盘上颤抖的指针,急切道:“那就更要进去了,午休时阳气盛而暂入于阴,正是那鬼采补的时候!”
谢芜悠动摇了些许,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先生旁边的姐姐,穿着一身白衣服,总跟着他,可别人都看不见。”
欧阳柘连忙点头,来不及细想为何谢芜悠能看见鬼,便从她让出的空隙里冲进了院子,踹开一个房门,看着门内的人面色发沉。
刘启并没有午休,他穿着整整齐齐的儒服,帽子戴得端端正正,腰间紧紧束着腰带,侧边处挂着一把青铜剑。
“道长来了。”他面色沉静,看着身后的谢芜悠,甚至露出了一个如往夕般温和的笑。
欧阳柘挺直胸脯,沉着声音道:“先生这是何意?”
“恳请道长留她在人世,若不然,我便随她去幽冥。”刘启扶着剑,态度决然。
欧阳柘嗤笑道:“你们儒家不是以天为不明,以鬼为不神吗?这又是做什么,孔夫子教的不管用了?”
被这么小的道士嘲讽,刘启脸上却毫无愤色,而是耐心解释:
“顺着本心走罢了,夫子传的不是不语鬼神的绳墨,而是天道。
罗娘子因我不得往生,若我今日护不住她,便该殉她。”
欧阳柘怒道:“你懂什么天道?她因留念世间窃取凡人阳气,便是逆天而行,超度已是不能,唯有打散,否则遗患无穷!”
刘启看着后方的空茫,温柔一笑:
“在溯微看来,她需要阳气,我自愿予她,便合天道,遗患之说,尚未发生,若因此任你打散她,才是有违于天道。”
欧阳柘竟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儒生心正神明,最不受鬼魅所扰,故而刘启若不是自愿,万不能被采了阳气去。
但他欧阳柘出手,怎么能空手而归,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他心中一定,直接朝已经飘到刘启身前的罗娘子甩出一张符咒,喝道:
“你欺负小孩,尽占嘴上便宜,我不和你讲又能如何!”
谢芜悠面色一变,这小道士,怎么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