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子没事,虫子在这。”李谨不疾不徐地捻起一只绿色小虫,朝宁远的面前凑了凑。
宁远着急地看了看,看清楚后长长松了口气:“是……是这只。”
谢芜悠揉了揉自己的脸,缓缓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隔着帽帷与欧阳柘的眼神对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惊恐之后,眼尾挑起鼻子朝天,乃毫不掩饰之轻蔑是也。
谢芜悠缓缓移开眼,虽然尴尬,但若没有李谨救她,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是当场暴毙,还是失去心智,成为任假宁远摆弄的木偶?
若是后者,那还不如死了。
果然,人不能好勇斗狠,刚刚处于上风时,她刻意掀开了帽帷去朝假宁远投以挑衅的眼神。
若不掀开帽帷,假宁远也无法那么快地确认那是她。
突然,她面色一变,隔着帷帽难以置信地看向李谨。
他刚刚说什么?谢三娘子?
他何时知道的她的身份?
谢芜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直觉得身份是二人间最后一堵各自安好的墙,但其实一直都并不存在吗?
他一直都在心知肚明地看她演戏?
李谨的声音将她拉回了案子上,将这些杂念暂且放在了一边:
“他是如何得到的蛊虫?”
宁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醒的时候不多……”
欧阳柘甩了甩拂尘,昂起头如同一只自以为是的鹅:
“无妨,拿那贼人的魂魄出来问问便知,若不说实话,必叫他魂飞魄散!”
说罢他勾勾手指收回宁远身上的符篆,剑指立于唇边念出一长串符咒,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娃娃,将符篆贴在娃娃身上。
谢芜悠帷帽下的眉心紧紧蹙起,双眼闪着幽幽红光,似乎想确认什么事情。
符篆身上闪着灰色的光,渐渐笼罩住娃娃,均匀地铺开,如同在土里滚了一圈。
“不好!快撕下来!”谢芜悠大喊一声,随即飞身上前,掌心聚起红光。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在欧阳柘有所动作前,那娃娃突然发出尖锐的翁鸣,然后迅速地碎裂,变成了一地残渣。
谢芜悠将巫力放出去,想聚拢宁远碎裂的魂魄,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已经粉碎了,救不回来了。”谢芜悠收起手上的巫力,陈述着这个事实。
虽然她也想知道蛊虫背后的真相,但“宁远”落得和王小兰一般的结局,她的心中是畅快的。
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欧阳柘却觉得脸面尽失,双目赤红地盯着那滩碎屑看了很久,任梁甲一如何询问也不回答。
还是看明白情况的李谨回了梁甲一:“刚刚道长想把疑犯的魂魄引到娃娃中审问,却出了事故,导致疑犯魂飞魄散了。”
欧阳柘闻言白了他一眼,怒道:“这都看不出来?娃娃被人动了手脚,这事不简单!”
谢芜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澜国的蛊虫出现在了望月城,且对方的手竟然能伸到公堂之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灭魂。
对方的实力不可估量!
“谁给你准备的娃娃?”李谨问道。
欧阳柘本就白净的面色闻言更加苍白,他咬牙骂了一句叛徒,也不解释,端着拂尘便往外走。
李谨和梁甲一派出的一队人马紧随其后,谢芜悠本也打算跟上,却在临走前感受到一阵极其难耐的心悸。
她红着眼抬起头,看向醉城的方向满心忧虑:
“长姐!”
她咬牙看了看蜂拥而出的官差,李谨芝兰玉树的身形向前方奔去,坚毅的脊梁好像永远不会压弯。
而公堂内,梁甲一已然走到了元如一的身边,同他一起整理这个复杂的案子,还时不时笑嘻嘻地同宁远、宁瑶还有安儿搭搭话,好像将这个奇案整理清楚并非难事。
小兰姐的案子能有个好的结尾,蛊虫的案件自有李谨和欧阳柘去查。
而她的长姐,此时身处危险,只有她能救!
如何选择,似乎已然明了。
正当她打算原路返回到醉城时,一双手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