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指了指供奉在庙堂之上的御理王杖,他们就这才注意到树立在那里的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权杖而已,上面的铃铛被摘掉了。
“只要没有那个铃,这就只是一件普通的礼器而已。今后只要再无人更改今天许的愿,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愿望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时院子的方向传来了铃铛的声音,铃音正手持一根树枝,跟着晓明月有模有样地学习剑招。那个铃铛又回到了她的腰间。
云渡觉得此举甚为不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交由一个小姑娘保管?这会给她惹来无穷祸患的!”
“从今日起,晓长风和晓明月将负责照看铃音,他们会教她武艺,让她有朝一日能够自保。”
晓明月收起剑走了过来,铃音还在那里练习。今天教她的这几个基础动作,她还要再练一个时辰才能睡觉。
“我就说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吧。”晓明月喝了口水,颇显得意地说,“她从小跟着爷爷上山采药,体能比一般孩子都强,再加上手脚的长度也刚好,今后必然适合练剑。”
“那我们……要将她带去乾影派?”
“倒也不用带那么远,我和哥哥已经决定了,就在这里附近开立新的门派。”
“新的门派?”
晓明月的想法也太大胆了,她不要清风派了吗?
她看了看院子说:“此前我们都太拘泥于一门一派了,其实名字、门面都不重要,如果柳泽渊想要那个清风派,就让她拿去好了,清风派的声望从来都是由人积累的,她若是当不好这个掌门,清风派自会没落,不需要他人插手。而我和哥哥,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行,属于哪门哪派一点也不重要。”
晓明月指了指远山,显得十分豁达:“这里的山头这么多,借给我一个不为过吧?”
云真提醒她开宗立派的起步十分艰难,他们连片瓦草舍都没有,开头一定是很辛苦的。但晓明月却信心十足,说刚开始只有铃音一个弟子,搭一间小屋即可,以后弟子多了,大家一起帮忙扩建,能住人、能讲习就成,他们本就不拘一格,连牌匾门面都可以不要,不在乎那些场面上的风光。
铃音也很高兴不用远赴他乡了,泰山毕竟离临城不远,以后若是想回去或者去祭拜爷爷,也都还算方便。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知道自己也该到了启程回去的时候了。
“走吧,这里不再需要我们了。”
来的时候还是热热闹闹的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少了晓长风和晓明月,这让人多少有些伤感。
“放心好了,人不少的。”云真看出了云澜的落寞,接着说,“柳前辈和我们一起回去。”
“真的啊!”云澜一下子跳了起来。
柳洪理从里面走出来,还是有些扭捏:“既然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也回去看看吧。我那个师弟也快病死了,临死前给他个交代吧。”
这样的话,他们两人,再加上大师兄和柳前辈,正好和来时的人数一样。
走的那天清晨,山间云雾缭绕,水汽蒸腾,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是他们外出远行时第一次没有为下雨而担忧,大家都带着轻快的心情下山了。
刚走出齐王地界,云渡和云澜就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齐王世子向朝廷上书举报自己父亲与中书令勾结的谋逆行为。他身覆荆棘,带着老齐王和贾先生的灵柩上京,亲自向圣上请罪。
照理说谋逆本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但据说他到达圣上面前的时候,身上已被荆棘扎得鲜血淋漓,有些尖刺还一路上长进了他的肉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所有的尖刺去除。当今皇帝大受感动,不仅没有治他的罪,反而说他的大义灭亲是忠义之举,排除众议保留了他的爵位和封地。
其实李烁的指控明显证据不足,但是皇帝苦中书令久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重罪指控,当然要充分利用了!他二话不说就将中书令下狱,责令刑部严查。这下没有罪的也必然有罪了。
当新齐王再度归来时早就不是去时一袭白衣,满身荆棘的模样了。他骑着皇帝亲赐的宝马,华服加身,气宇轩昂。
李烁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军营,军队的收归比李烁想象的要容易,他原先想着总有几个忠实的老兵会拿父亲的横死说事,可谁知他们被驯化得太听话了,很快就接受了新的齐王。
在他回来的那天,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是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雨,百姓都欢天喜地,无不将这场吉雨和他的平安归来绑在一起,说是天降祥瑞,庇佑新主。
李烁的左右想给他打伞,但他拒绝了,他走在雨里,任由水汽扑面,想着家里的那几把好伞终于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