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盛夏,骄阳似火,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集市上,喧闹嘈杂,热浪裹挟着各种叫卖声、谈笑声扑面而来。街边的柳树垂头丧气,叶子被晒得蔫巴巴的,毫无生气。
小翠和严道育拎着竹篮,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前行。小翠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她一边用手不停地扇着风,一边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热得人都快冒烟了!老板娘也真是的,非要在这时候打发我们出来买菜,也不怕把我们热坏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满,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物。
严道育同样被酷热折磨得难受,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汗水浸透,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小翠:“好啦,别抱怨了,早点买完回去,还能喝口凉茶解解暑。”尽管这么说,她自己也被热得气喘吁吁,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两人路过一个摆满杂物的摊子,摊子上除了一些破旧的生活用品,还有几个龟壳、几捆蓍草,以及一些刻着奇怪符号的兽骨。严道育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龟壳多少钱?”严道育微微弯腰。
算卦的摊主原本正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摇着蒲扇,看到有人询问,立刻来了精神。他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严道育一番,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连忙热情地吆喝起来:“夫人,您是要占卜吗?我在这建康城摆摊多年,姻缘、前程、运势,就没有我算不准的。您要是算上一卦,保准对往后的日子心里有数,趋吉避凶不在话下。”
严道育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不占卜,就问这龟壳,多少钱能卖?”摊主一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耐心解释道:“这龟壳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一般可不卖。不过看夫人您这么有诚意,五百文,少一文都不行。这龟壳的材质和纹路可都是上等的,用来占卜再合适不过了,这个价一点都不贵。”
“五百文?!”小翠在一旁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急忙拉着严道育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小声说道:“阿姊,你是不是热昏头了?这也太贵了!这些钱都能买好几身漂亮的新裙钗了,穿上新衣裳,咱们走在街上多风光啊。你怎么就看上这又硬又黑的龟壳了呢?我实在想不通。”小翠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在她的认知里,女孩子天生就该喜欢那些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裙钗,严道育的行为实在让她难以理解。
严道育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龟壳,说:这龟壳色泽黯淡,纹路也显得杂乱无章,一看就是个西贝货,根本不值五百文。她轻轻放下龟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算卦的见严道育这个反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起来:“哼,看了半天又不买,装模作样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穷,买不起就别瞎挑毛病。”那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喧闹的集市中,还是清晰地钻进了严道育和小翠的耳朵里。
小翠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叉腰,对着算卦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姊姊只是看这龟壳不值这个价,你卖东西还不让人看了?买不起怎么了,也比你拿假货糊弄人强!”小翠气得小脸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严道育连忙拉住小翠,轻声说道:“小翠,别跟他置气,咱们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