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收回了放在於洵身上的视线,下意识屏蔽掉房间里那奇异的声响,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脉搏。
经脉滞涩、阴虚血亏,倒也没什么其他毛病,不过刚刚调动灵力那钻心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毕竟她的医术只是学了个皮毛,包扎止血施个针什么的还可以,其他的时候更仰仗灵力丹药之类的,难保有些疑难杂症看不出来。
“因为你刚与这副身躯融合,神魂不稳,所以还不能随意调动灵力。”
清脆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吓得罹寒毛倒立,本能的又开始汇灵,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蚀骨的疼痛。
“哎呀!和你说不要调灵力,不要调灵力,你非得反骨是吧,疼死你得了。”软萌萌的嗓音里带上了些许气愤。
於洵听到了女子的闷哼声也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见她还没死便又专注哼自己的小调去了。
罹紧紧攥住了胸前的衣襟,呼吸也跟着放轻了几分,等灵力缓缓散去,那经脉间的刺痛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觉有其他的异动,这屋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她和那个男人而已。
於洵的那一眼她察觉到了,看他的反应便能够知晓,他没有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小奶音,所以是只有她才能听见?
“你是谁?”罹试探性的在脑海里问了一句。
“我是你的伴生灵兽,主人。”小奶音再次响起,於洵依旧没有反应,这直接证实了罹刚刚的猜测。
罹深吸了口气,面色如常,唯有那微颤的瞳孔可以察觉出她内心的波澜。
“伴生灵兽?什么鬼东西?”她前世修炼了那么久,做任务时五湖四海地跑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东西。
“我是灵兽,才不是什么鬼东西!”
“对对对,你不是东西。”罹拉过床侧的被子,慢慢躺了下来,疼过头了她得躺下缓缓。
伴生灵兽:......
这话好像没毛病,但咋听着那么不让兽舒服呢?算了算了,兽兽大度,不和主人一般计较。
“主人,你现在神魂不稳还是别再调灵力了,兽兽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会死?”
罹望着头顶的木床雕花,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案台旁於洵的动向,一边和这所谓的伴生灵兽聊天。
“是啊是啊,为了兽兽的小命,主人还是活久一点好。”
罹听到它的话不由得想起清醒前那轻柔的让她活下去的女声,那个声音明显是个成年女子,和现在脑中的这个娃娃音根本搭不上边。所以那个声音会不会是瞿棠梨的记忆,毕竟她唤的是阿梨。
罹理了理思绪,对自己的现状有了几分猜测,心态良好地接受了伴生灵兽这个东西,毕竟修仙界无奇不有。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使用灵力?”
“啊这,主人还是不要着急为好。”小奶音犹犹豫豫地说着,“因为主人这副身躯快Si......快寿终正寝了。”
罹:???这身体还没及笄吧,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能量在削弱,这就意味着主人你快没了。”
这是她杀人太多的报应吗?身为罹的时候被挫骨扬灰,好不容易又借了个身体活过来,结果告诉她又要死了?
报应什么的,能不能等她下地狱了再说,别在人世折磨她行吗。
罹揉了揉这平坦得分不清正反面的胸部,不由得想起自己原本那副波涛有型的身材,有些无语道:“死了算了。”
小奶音听到罹这自暴自弃的话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别、别介啊。主人你可是一国公主啊,就算再不受宠,那名贵药材什么的还是不缺的啊。
咱就先用药慢慢养着,等神魂稳定就能修炼了,那时候我能力恢复,肯定、一定、笃定让主人健健康康的活着,行吗?”
罹没有回应它的话,如果可以活着,她又何必寻死。
刚刚也就随口抱怨罢了,他们这些做杀手的比谁都拼命,也比谁都惜命,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拼着活下去。
“主人,呜呜呜你别死!”一直没听到主人回话的小奶音急了,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最后直接嚎啕了起来。
“呜哇!主人你不能死啊!o(╥﹏╥)o”
“不死不死,别哭了。”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孩子什么的最烦了,尤其是在哭闹的孩子。
她现在还进不去识海,打不着它,这就让罹更气了。
“你这伴生灵兽就一直在我的识海里没有个实体吗?”
她之前也有过一只兽宠来着,不过在她被组织囚禁的时候,她断了和它的契约放了它自由。这伴生灵兽应该和兽宠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呜。”小奶音的哭声戛然而止,“有是有的,嗝就是,主人现在太弱了我没法凝结实体,嗝。”
罹:怪我咯。
“行吧,那你有名字吗?”
“嗝,没有。”小奶音虽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打嗝,时不时地嗝一下。
“那以后叫你糖葫芦好了。”
“糖葫芦。”萌萌的小奶音念出这个名字,连空气都不由得甜上了几分,“好呀好呀,不过为啥是糖葫芦啊,不是茯苓饼、酸梅汤什么的。”
“没为啥,就是很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有点想而已。”罹脑中闪过一缕模糊的身影,那是她第一次吃糖,还挺怀念的。
想着想着罹疲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了几滴泪水。搞不明白这个男人要叫到什么时候,哪有人这么持久的,他在这里她都不敢睡了。
“糖葫芦,帮我盯着那人,我眯一会儿。”对于罹来说,这话是试探也是信任,她并没有信它那同生共死的话,不管这伴生灵兽是兽还是鬼,至少比人讨喜多了。
“遵命,主人。”糖葫芦兴奋地应下,只要主人不寻死让它干啥都行。
罹也确实只是闭上眼浅眯了一下,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这个情境下实在是难以入眠。谁让正叫、床的那个人,刚刚就几句话的功夫,直接伤了她两次,她现在后脑壳还疼着呢。
罹重新整合了一下瞿棠梨的记忆,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放一边,只专注有人出现的片段,提取其中的一些细节并将其重新整合,汇成了较为完整的几节画面。虽然还是连接不上,不过这样更真实不是吗,谁能完完整整地记住自己的一言一行啊,正常人都办不到,更何况是一个有缺陷的傻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得扮演好废弃公主这一角色,直到神魂稳定为止,就当是出任务了。还好这位是个天真的傻子,遇到可能认识的人直接装傻就行,方便了许多。不过扮演一个情绪外露的傻子来说对她来说太难了,还是要找个契机早点恢复正常人才行。
现在最要应付的便是面前这个便宜夫婿了,好像是个将军来着,至于叫什么,
她还真不知道。瞿棠梨的记忆中对这人的印象并不多,她是莫名其妙被套上嫁衣送过来的。倒是有个出嫁前的片段,她哭闹着说不要不要,吃人怕怕啥的,看来说的就是这位了。
就不知道这便宜夫婿记忆里的九公主是什么样子的,万一他们之前接触过,只是瞿棠梨没有印象而已呢。
将军啊,直觉应该会格外的敏锐吧。
不过敏锐又怎样,她这个傻子被人压着磕到了头,变得更傻了很正常吧,还是他亲手磕的。
这就看谁道行更高咯,万一这人就是个又菜又爱打的武夫呢。
若是真的按年岁算的话,她都可以当这位少年将军的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