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烧得浑浑噩噩的,怕迷糊中本能反应暴露了自己,索性让糖葫芦攻击自己的识海,直接整昏迷了。中途被人拉着起来喂粥吃药后又昏睡后,隔天上午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感受着嘴里苦味的罹,就想起来倒杯茶水漱个口,结果手一抖,水没喝成,倒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听到屋内动静的小丫鬟春梅吓得将手里的盆都丢了,推门进来就看到瞿棠梨正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哎呀呀,我的小公主,你醒了就唤奴婢一声啊,受没受伤啊?”春梅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担忧地跑了过来。
罹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对丫鬟这张脸倒是有点印象,先前对原身颇为照顾,是瞿棠梨的陪嫁丫鬟。
“我不碰我不碰,公主乖啊,这个碎杯杯踩到会痛痛的,咱回床上好不好呀?”春梅又担心又害怕还不敢直接拉她,着急得伸手在空中一顿比划。
听到她夹着嗓子哄人,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乖乖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床上坐着,两只手正正经经地放在膝盖上,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春梅端来水给罹洗漱完后,又麻利地收拾掉地上的碎瓷,转身从厨房端来米粥和药,拿起勺子就要喂罹。
罹:你放下,我自己来!
罹伸手要去抢她手中的勺子,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打手声。
罹:!!竟然能被打到手,她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公主不可以调皮哦。”春梅一手端着粥一手叉着腰严肃地说着:“公主生病了要吃药药,不然会痛痛的。”
可以不要叠词词咩?可爱得想让人掐死诶。
“我们先喝点粥再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啦。”春梅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罹的嘴边示意她张嘴,“来,啊~”
罹哪里是被人伺候的主,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才张嘴将那口粥吃下。春梅看到她乖乖吃饭,眼睛都亮了,之前给公主喂饭都得好一番折腾,难得公主有这么乖的时候。春梅乐此不疲地一勺一勺喂她,一碗米粥很快就见了底。
这是罹第一次被人这样喂食,只觉得浑身刺挠,哪哪都不得劲。被喂着吃下第一口后,后面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而且这叫春梅的小丫鬟格外的细心,每一勺都不多不少,温度也正合适。
罹察觉到自己呼吸不稳,伸手抚上脖颈,开始计数:1,2,3......
嘶,这丫头有毒,害她气息都乱了!
春梅被瞿棠梨这一动作给吓到了,“怎么了小公主,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罹伸手扯住了春梅的衣袖,抚着脖颈的手顺势往上揉了揉后脑勺,“不要大夫,吃药药不疼。”
她就说这丫头有毒吧,害她都说叠词了。
“好好好,吃药药。”
春梅端起药就要喂她,罹抢先夺过药碗直接一口闷下。开玩笑,谁家吃药一口一口喂的,是要苦死她吗?
春梅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公主喝药,正准备俯身去看看她刚刚揉的后脑,忽的想到瞿棠梨刚才的抗拒,低声询问道:“小公主,奴婢看看您的后脑好吗?”
“好。”可以,很有礼貌,本杀手允了。
春梅轻轻地在罹的后脑上摸了摸,很快便发现了那个硕大的鼓包,想起了昨天下人们的谈话,顿时红了眼睛,“公主乖,奴婢拿点药给您抹抹,等下就不疼啦。”
罹感受到脑袋上贴上来的手后身体不由得僵直,微垂着眸隐下了眼底的思绪,这手的茧子不少啊。罹抬头便看到了春梅那双通红的眼睛,只觉得一头雾水,咋了,她头太臭被熏到了?
春梅一边细心地为罹上药,一边嘀咕着:“少将军真过分,公主这么小怎么可以这么粗鲁,这大老粗就该和男人过去,活该没媳妇。”
“将,将军?”罹努力维持着人设,这个叫春梅的丫鬟倒是比表面上看着有意思。
“公主你问将军啊?将军他去军营了。听厨娘说将军不会经常回府的,咱就和在宫里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开开心心的不要想那个臭男人。”
“嗯嗯。”罹轻应了下来,不回府啊,那可太好了。
罹扫了抹完药后正不亦乐乎的给她打扮的小丫头一眼,拉起了她的手往外走并趁机摩挲了一下手掌边缘,心下了然。
“梅姐姐,一起玩一起玩。”她就没有在床上躺这么久过,骨头都要躺酥了。
“诶,小公主慢点别摔了。”春梅龇着个大牙嘎嘎乐,虽然之前小公主也会叫她梅姐姐,但为啥觉得今天这个梅姐姐叫得格外的甜呢。公主的手好小好软呀,就是太瘦了点。现在离开了宫就没人会欺负小公主了,她得和管家知会一声,多支点费用给公主补补身体才行。
突然激发了春梅母性光辉的罹,正一无所知地打量着整个将军府的布局。糖葫芦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真的没用,认真的和罹转述附近隐匿起来的暗卫,具体方位、什么姿态,一点都不放过。
这对于此时的罹来说,确实很有用处。本想着摸摸於洵的老底,奈何将军府太大了,逛了两个庭院她这副小身躯就受不住了。
除了她所在的西院有几个影卫外,这两个庭院里也藏了人,就於洵昨晚的性情来看,她现在是他的重点关照对象,其他地方应该都没有她的西院多。
“小公主是不是累啦。”春梅替她擦了擦汗,“我们回西院休息一下好不好呀,奴婢让人准备了公主最爱的桃酥哦。”
桃酥?什么东西?要不还是给她来一条人参吧。
罹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几道甜腻的俏声打断了。
“妾室给夫人请安。”
罹看着面前的三朵娇花,挑了挑眉,这於洵的艳福倒是不浅啊。为首的那人身着碧绿翠烟衫,低垂鬓发间斜插着珍珠碧玉步摇,一颦一笑都合乎礼法,端的是大家规范。
而她身后的两人,眉眼竟是十分的相似。一人身着粉色云烟衫,手中团扇轻摇,杏眼中带着笑意;另一人淡蓝华衣裹身,青色披帛将她衬得更为娇俏。姐妹二人肌若凝脂,皆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姐姐们好呀。”罹笑嘻嘻地和她们打招呼。
一句姐姐将对面几人要说的话全打了回去,按理说应是她们唤她姐姐才是,可这小公主年岁确实比她们还小,听说还是个傻子,唤她们姐姐倒也无可厚非。
为首的江莞笑了笑,率先上前要去牵罹的手,“妹妹客气了,姐姐在花厅邀请了几位姐妹饮茶,妹妹可要一起?”
罹拽了身旁的春梅一把,挡住了江莞的靠近,“梅姐姐,我累了。”
春梅听言微微俯身向面前的三人行礼,“夫人们恕罪,公主身体娇弱,奴婢先带她回房歇息了。”
江莞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又调整了过来轻笑道:“那公主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知会我。”
罹丝毫不顾礼节,拉着春梅快步回到了西院。
西院。
春梅心疼地给罹递水,“小公主以后可别再走那么急了。”
罹摇了摇头,“我不累,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姐姐。”
“既然公主不喜欢,咱就让她离得远远的。”说到江莞,春梅就一肚子气,“这江氏执掌中馈多年,真把自己当正房了,脾气傲得很,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公主你是不知道,她今天早上就来过西院,端的一副主母的样子,奴婢看不下去借着由头给她赶出去了。”
“哇,梅姐姐好厉害。”罹眨着星星眼,给她鼓了鼓掌。
“那是。”春梅蹲下身替罹理了理衣襟,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别怕,咱已经离开皇宫了,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有奴婢在呢。”
“嗯,我不怕。”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道:“梅姐姐,我饿了。”
“好,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拿桃酥。”春梅说完风风火火地往膳房赶去,想着等下给家厨递点钱,多煮些荤菜给公主补补。
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隐隐可以感觉到有几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种被人监视还不能动手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