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圆饼”有些意外,每个小圆饼都有罹一个手心那么大,当然不是这饼太大,而是瞿棠梨的手太小了。
这是罹第一次听说桃酥这种甜食,在瞿棠梨的记忆画面里倒是有见过这种食物,但瞿棠梨并不知道它叫桃酥。所以罹刚刚听春梅说起这个名字时,还以为是什么粉嫩嫩的花呢,这又扁又圆的能好吃吗?
罹余光扫过一旁满脸期待的春梅,伸手拿起一块桃酥,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酥脆香甜的气息顿时在舌尖萦绕,竟是和那糖葫芦一样好吃!这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口感让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快速将手中的桃酥吃完,又伸手去盘里拿。
春梅看着小公主那发亮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攥紧的手稍稍松了松,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公主慢点吃,别噎着了。”
罹抿了口茶水,稍涩的茶水很好的缓解了甜食的腻味,抬眸便对上了春梅那偏红的眼睛,正要往嘴边递的桃酥顿时停住。
“梅姐姐怎么了?”
春梅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小公主长大了。”公主之前也喜欢吃桃酥,但总是嫌弃这点心不够漂亮来着。
啊啥意思?她暴露了?这才多久啊不能够吧,说不准是这个小丫鬟在悲春伤秋呢。秉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罹继续埋头苦吃。春梅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在罹想要吃第三块的时候伸手制止了她,“不可以再吃了哦,剩下的等用完午膳吃。”
“好吧。”罹瞥了一眼剩下的桃酥,趁着春梅不备又伸手拿了两块,咬着就跑。
“诶!”春梅好笑地看着跑远的小公主,无奈摇头,罢了罢了,只要公主平安开心就好。
显然从小照顾瞿棠梨的春梅比罹更了解这副身体,四块桃酥下肚的结果就是,她午膳没吃几口就用不下了。
罹惋惜地看着面前的甘旨肥浓,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筷子,早知道刚刚就不贪嘴了。前世天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在辟谷前食物对她来说就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之分,辟谷后就天天磕丹药,这肉的滋味她都有百余年没尝过了。
春梅细心地给罹擦了擦嘴,强制拉着瘫在椅子上的小公主在院里散步消食,直到罹不再觉得肚子撑得难受,才让她回屋里午休。
罹听着春梅远去的脚步声,立马知会脑海中的伴生灵兽,“糖葫芦,这房间里有人在监视吗?”
“主人放心,我没有感受到有其他人的气息。”
“你确定吗?”
“主人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灵兽!这个蛮荒之地的人还为难不到我。”糖葫芦语气十分骄傲,罹顿时脑补出了一个双手插腰的臭屁小孩模样。
罹其实也能察觉到房间里有没有人,问糖葫芦也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而已,毕竟她现在灵力还没有恢复,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得到糖糖肯定的话,罹才稍稍放下了警惕,来到铜镜前细细打量着这副身体。
而铜镜里映射出的那副熟悉的稚嫩面容,让罹刚刚松懈的情绪再次绷紧,指尖也因用力泛着白皙色泽,微颤的瞳仁宣示着主人的震惊。
糖葫芦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着急地问道:“主人,你怎么了?”
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抹震惊的情绪压下,“糖葫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附身在瞿棠梨的身体上吗?原身魂魄呢?轮回了还是消散了?”
“抱歉主人,我清醒的时候这副身体里面就只有主人的精魂,我感知不到原来那个小公主的魂魄去哪了。”
“算了,没事。”罹揉了揉眉心,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里的面庞思绪纷飞。
她原以为是魁的风阵出了差错,没能将她的魂魄剿灭,所以机缘巧合下她意外夺舍了瞿棠梨的身体。可为何瞿棠梨的面容会和她幼时那么相像?如果只是长得一样还可以用巧合来说,但眉峰处的伤痕,耳垂上的朱砂痣呢,这巧合也太多了些吧。
罹伸手摸了摸右眉,眉峰上方到眉尾下方有一道浅粉色痕迹,将那完整的眉形截成了两段。这形状、位置,甚至是走向,都和她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
只是罹的身体上这痕迹是实打实的伤疤,而瞿棠梨的是胎记。罹的身体受过很多伤,但是修仙者受伤不易留疤,眉上的伤痕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被她刻意留下来警醒用的,那这副身体上呢?
罹想着便伸手扒了身上的衣服,瘦弱纤细的身材在镜中展现,除了眉间那道痕迹和耳垂上的红痣外,瞿棠梨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胎记或明显的伤痕。可以说,这身体是按照她原来的那副1:1缩小了。
这是重生?还是她夺舍了自己的转世?罹脑中浮想联翩。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既然这身体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那她用起来就更没有心里负担了。糖葫芦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扒了自己衣服还在震惊迷茫的主人,下一秒就穿着中衣在屋里蹦蹦跳跳了。
“主人你这是?”妈诶,主人疯了怎么办。
“哦,我锻炼呢。”罹抽空在脑海中回了它一句。
除了早上刚清醒那一霎有些无力外,罹其余时间都感觉良好。都说病去如抽丝,病来如山倒,她这恢复能力可不像是一个从小体虚的孩子能有的。她这副新身体里有着许多秘密啊。
既然现在用不了灵力,那她得尽快将这副身体的体能提上来,也好有自保的能力,省得再被人掐脖子。哦不说错了,那狗东西就不是人 凸(艹皿艹 )
正在酒楼吃酒的於洵鼻尖一痒,扭头打了个喷嚏,杯中酒洒出去了一大半。身旁的副将眼疾手快的将於洵面前的酱肉端走,才免得这盘美食被他洒出来的酒水给糟蹋了。
坐在於洵对面的时遥珏(jué)唇角微勾,手中折扇轻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几分调侃之意,“於洵兄躲酒的花样实在让小弟佩服。”
於洵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过酒壶将手中的酒盏添满,仰头喝尽后手腕翻转示意手中的空盏,盯着时遥珏面前的酒水,声音带着些许威胁,“喝!”
“喝就喝,谁怕谁。”时遥珏“唰”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端起酒盏一口喝尽。两人就这样不服输似的一杯一杯互相灌着酒。
副将邬皌(wu mo)左看看右看看,干脆端着那盘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丝毫没有想阻拦的意思。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这时候还是别插手为好,不然等下火力转移,就变成两个人一起灌他了。
三巡酒过。邬皌凭借着高超的躲酒经验,成了在场唯一清醒的人,将桌上的美食尽数收进腹中。时遥珏满脸通红地趴在桌上玩弄着手中的酒盏,说话也开始含糊了,时不时还打着酒嗝,“於洵兄嗝~你这新婚不回去陪妻子真的好吗?”
“一枚棋子而已陪个屁。”於洵的情况比时遥珏好上一点,男人靠在椅背上,眼神因醉意有些许迷离。
听到於洵脱口而出的话,邬皌吓得捂住了自家将军的嘴,生怕听见什么诛九族的话。
“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知道了。”於洵拍开他的手,烦躁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提起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起这个他就不由得想起那日清晨缩在墙角的红色身影,娇弱无助,一点风寒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於家是武将世家,他於洵少年从军、子承父志,血气方刚的他原本就应该在边疆热血奋战,却因这婚约被囚于都城,他怨。虽知那小公主也是被牵扯之人,却很难不迁怒于她。他只是平等的怨恨任何一个皇家人罢了。所以即使因为新婚有了几天的假期,他也不想回将军府,生怕自己一个气急将人给掐死了。
於洵越想越烦,狠狠地将酒盏拍在桌上,“不喝了,回去睡觉。”
时遥珏被他的动作吓得从桌上弹了起来,看到他们要走,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手已经本能的去掏腰间的荷包,只是抓了半天都没抓到,还把自己搞生气了,抓着腰带就要往下扯。
邬皌无奈地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扯下他腰间的荷包,一手搀着一个艰难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