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於洵大喇喇地靠在躺椅上,正是白日里罹坐的那个,身旁的石桌上放着切好的果盘,伸手就能够到,好不惬意。
罹挥手让春梅退下后迈步朝他走去。
在於洵斜对面的石椅上坐下后,罹毫不客气的将果盘往自己的方向拉,远离之意格外地明显。
“不演了?”於洵看着她这一举措,不由得发笑。
“将军想看我演什么,是想看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还是热情泼辣的客栈老板啊?”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挑着果盘里的果子,眸底泛出柔色,倒也真有那大家闺秀的娇态。
“演唤爱夫的那种。”於洵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听到他的话,罹也愣了一霎,墨色的眼睛犹如深渊直愣愣的看向於洵,“将军原来喜欢这种?要演也行啊,得格外加钱哦。”
“咳咳。”於洵被她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觉,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一嘴巴,“我就开个玩笑。”
罹可听过太多男人拿“我就开个玩笑”当遮掩自尊的借口了,也没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隐隐察觉到罹情绪不对劲的於洵,适时转了话题,“我有事要与你说。”
罹在果盘里挑了半天才拿起一颗鲜枣满足地咬了一口,“你确定这院子里没有其他耳朵?”
“夫人受伤,我担忧过度加强防卫不过分吧。”於洵指了指果盘示意她递过来。
罹装作没看见他的手势,一两口就将手上的枣吃了个干净,又往嘴里丢了一块切好的梨。
“加强防卫不过分,加强监视就过分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想监视夫人呢?”於洵半撑起身伸手去够那个果盘,谁知罹直接将果盘揣进了怀里。
“行了,我可没心情和你演什么恩爱夫妻的戏码,说吧找我何事。”
於洵看着罹护食的举措,莫名想起了之前和她抢猪蹄的场面,不由得发笑,那护食的模样倒不像是演的。
“你不是擅长演戏吗,想想怎么演可以把他拉下来。”
於洵想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借着递给她的姿势起了身,格外自然的在罹身旁的石椅上坐下,趁着她接纸的功夫,顺利地抢到了一颗枣。
又不是肉,至于这么小气吗?罹颇为大方的将果盘放到了他的面前,专注着看纸上的内容。
“兵部尚书,江谦章。”这名字这么有点熟悉啊,尚书尚书,还姓江,该不会是.....
姓江的尚书就那一个啊,那不就是江莞的生父,於洵的老丈人吗!
“我艹,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说脏话。”於洵看着放在他眼前的果盘,突然就没了想法,“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演?”
“这一位的话还不好办吗,先按兵不动等消息传出去再说。”
罹看着面前薄薄的一张纸突然没了兴致,还以为能搞个丞相级别的人物呢,结果就是一个小小的尚书,杀鸡焉用牛刀啊。
“传什么消息?我可要动手?”
“我劝你不要。”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伸出食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点了点。
“皇帝精明着呢,被抓到这戏就白演了。当然了,如果你对你暗地里的势力很有把握的话,倒是可以稍稍推波助澜一下。”
“所以到底是什么消息?”和皇帝暗地里拉扯了那么久,不能明着动手的事难道他会不知道。
“当然是我受了伤结果不再痴傻的消息啊。”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就这个智商当初是怎么敢威胁她要踏了这天的?难道他之前也在演戏,给自己打造个精明的人设?
於洵被她的眼神给刺激到了,语气都不自觉地急躁了几分,“我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会传出去,只是这和江家又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娶的媳妇你不了解?”罹反问道。
於洵憋着一股子气结果还没发泄出来,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一年到头都没几天会回府,连她们名字都叫不出来,他上哪了解去。
罹看到他那副神情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颇为耐心的给他解释道:“你那媳妇儿江莞可不是个安分的。”
“我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她比不过,自然害怕你的注意力被我引走。我若是痴傻倒还好,现在我清醒过来了她就会有危机感,我只要再多拱一拱火,她心里一慌必然会请娘家帮忙支招。”
“无论是那些刺客还是我清醒的消息,都把源头往江家身上引,也不用做太多只要引起皇帝的怀疑就行,不管江家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要他们动了就会被皇帝盯上。”
“帝王的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基本成立了。”
江莞的这一腔情意终是喂了狗了啊。看,这狗不感激就算了还要反咬她一口。
罹从果盘里捞出了一块梨子润了润嗓子才接着说道:“那狗皇帝不会希望我清醒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的。”
“他一直嫌我丢皇家的脸,这十三年里对我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之间早没了父女情分,他更害怕我清醒的消息会动摇朝堂的局势,从而增加你的势力。”
毕竟於洵这个镇南将军的名头挺大的,有兵权、得民心,现在又有一位正经的皇室血脉做将军夫人,那些政客怕是闻着味就来了,说不定都开始盯着她的肚子了。
那一句“狗皇帝”直接将於洵给逗笑了,真不是他想防着她啊,是她让人不得不防,从家宅纠纷牵连到朝堂局势,又有多少内宅女子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别说是他了,皇帝要是真的了解这个小公主,也会防着她。
“你好像是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於洵轻笑着说道。
“嗯,对聪明人就不用解释这么多。”
於洵:......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后面的事我会安排。”於洵很是大度的不和一个小姑娘生气,决不承认自己是傻子这件事,“有什么需要就让管家通知我。”
“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哦,说说看。”於洵也伸手往嘴里丢了块梨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帮我准备几套便宜点的衣服,刚刚的那种情况可能还会发生好几回。”
乾武朝灵力太过薄弱,罹不甘心放弃灵脉这条路啊。可眼下情况进宫容易遭皇帝猜疑,她也只能通过汇灵阵了,虽然灵力少了点,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
罹想到自己一用那个阵法就渗血的事,很是无语,要不是材料不够,她高低给它改良一通。
听到她说起刚才的事,於洵的神色都不由得严肃了几分,“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回房,“要是真的关心我就多给我备点补品,要大补血的那种。”
“谁要关心你了,只是怕你死了给我添麻烦。”
於洵轻呵了声,就那动不动给自己弄一身血的模样,别说是人了,就算是条狗他都得好奇到多看几眼。流那么多血还没死成,属实是个人才。
“行了,小洵子跪安吧。”罹挥了挥手走得那叫一个洒脱,留於洵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脏话连篇。
於洵:凸(艹皿艹 )他现在恨不得她立刻变成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