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循也很生气:“这样的狗官活着也是害人,这么大的雪他又能跑到哪儿去?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想到郁州府的现状,钱循这话倒让人有些解气。
生气归生气,但郁南县的人口就剩这一点了,还是让大家感觉窒息。
数万人口的县城,如今就百十来人,根本无法想象厚厚的积雪下,掩埋了多少百姓。
余粮叹了口气:“这般下雪始终是最大的问题,如今已经过了年节,再没多久便要入春,但郁南县这情况,是丝毫没有入春的样子。”
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袄,带着大大的棉帽,只有在屋子里才敢露出手和口鼻。
“而且积雪太厚,车队根本无法前进,郁南县距离下一个县城还有几十里的路,放在平时就是半天的时间,如今走几天都走不出去。”
大雪一直在下,积雪清理了还会有新的积雪。
除非雪停。
听到这里,钱家人也沉默了。
他们带的人手虽多,但也抵抗不了这样严重的天灾。
几十辆马车上各配了两个人,算起来也就是不到百人的样子,想要铲雪过路,难度很大。
被困在郁南县里面的人,正在焦虑如何能出去。
而他们不知道,就在二百里外的金水县,已经集结了大批军队,准备铲雪进入郁南县方向。
郁南县是郁州府与南阳府相邻的第一个县城。
从郁南县方向往府城方向走,还要经过四个县城,分别是木山县,金水县,桐梓县,琉云县。
琉云县过来就是郁南县。
虽然说郁州府整个都遭了雪灾,但最严重的还是金水县、桐梓县、琉云县以及郁南县。
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郁南县最严重,不管是往府城方向,还是往南阳府方向的路,都已经被斩断。
整个郁南县像是被包裹在冰天雪地里一样,与世隔绝。
余家和钱家也都不知道,进了郁南县想再出去只有等雪停。
盛景到郁州府以后,快速摸清了大致情况。
其中便是金水县方向最严重。
他集结军队,一边对其他地方展开救援,一边开始向金水县进发。
然而雪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是木山县到金水县这条路,就足足走了三天。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条路若没人清理积雪,几乎只要半天时间,便再次恢复原状。
越往金水县走,这种情况越严重。
就连盛景也眉头紧锁,没有一点儿办法。
天空雾蒙蒙的,大雪洋洋洒洒的再次落下。
看着这种天气,盛景命令道:“继续挖!一定要进桐梓县!”
时间不等人,剩下几个县城的百姓也不等人。
金水县已经死了不少人,从木山县到金水县的路上,将士们一路清理积雪,一路挖坑就地掩埋被冻死的百姓。
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金水县往后,情况更严重,没人敢想象剩下的县城里会是什么样。
人类在天灾面前简直太渺小了。
盛景解开大氅,拿过羽壹递过来的铲子,也加入了铲雪的大军中。
“王爷!”一阵惊呼声响起,在默默铲雪的队伍中格外明显。
“什么事?”盛景皱眉问道。
羽壹连忙过去,回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
“发现了一辆侧翻的马车,还有几具尸体,有人认出其中一人是郁南县的县令,剩下的应该是他的家眷。”
盛景拧着眉头:“郁南县的县令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想到什么,盛景勃然大怒:“他敢私逃?!”
羽壹脸色也不好看,但他还是说道:“看金水县的情况,也不难猜测郁南县只怕不好。”
盛景明白羽壹的话,他话里的不好只怕是无人生还。
毕竟金水县数万人口,也死了三分之一。
盛景脸色十分难看:“继续挖!即便是空城,也要看了再说!”
……
佑佑阎清辞分开,没多久便回到县衙。
在看到钱征时,佑佑很明显眼睛一亮。
那个有钱还冤大头的伯伯!
虽然钱征的年龄快和刘氏一样大了。
被一个小女娃娃盯着,钱征感觉有些奇怪。
钱循好奇的问道:“你们出来咋还带个小娃娃?”
看打扮也不像是灾民,所以钱循自然而然就认为这是余家的孩子。
余粮和周琳对视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余粮问道:“你们回来了?情况咋样?”
回来的时候,佑佑和余林统一了口径,只说庄子的情况,不说阎清辞出现过。
但现在看来,庄子的情况也不能说了。
佑佑说道:“那里没人了。”
然后她眨眨眼睛,余粮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没人就算了,这么冷的天气,估计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
余粮把话题转移到幸存的灾民身上。
然而钱征却在佑佑一出声,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找了这么久,原来是余粮家的小娃娃!
蓦然,钱征像是想起来什么,他问余粮:“听老四说,你老家种了不少新农作物,还都是市面上没有的,方便问问都是什么吗?”
余粮想了想说道:“就是红薯、土豆、玉米,前俩我们带了,因为饱腹感强,很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等等,玉米?你家也种了这个?”钱征大惊。
这玉米是他一年前从番外跑商弄回来的,一直在让下面的人寻法子种植。
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先他一步种出来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初那个看不见的小丫头,也曾问过他碗里的玉米羹好不好吃。
还说她家种的也有,到时候会让她娘亲做给她吃。
再加上眼前这个丫头的声音,钱征把这种种联系起来,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小丫头吗?
钱征又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忍不住出声说道:“老夫能否同这小姑娘说两句话?”
此话一出,钱循不解:“大哥你认识她吗?”
大哥上哪认识这么小的丫头?
佑佑主动说道:“爹爹,我同这位伯伯说两句话,我认识他的!”
即便佑佑不说,余林也不担心。
倒是钱征一阵激动,她竟然这么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