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七月的晨光洒在宫殿的金瓦之上,映照着朱红的墙壁。 透过华丽的窗棂,将魏良云英俊的侧颜映得如同玉雕。
还有半个月便是登基大典,魏良云忙得不可开交。
她正端坐在御案前,手中执笔如飞,处理着密密麻麻的奏章。殿内静悄悄,只有羽扇轻摇的声音。书案上堆积着厚厚一叠奏折,彰显着她的辛劳。
魏良云一边改奏折一边问:“年则呢,她今日怎么没来?”她还等着年则帮她分担。
胡姑姑恭敬地回复:“启禀殿下,年女君今日要纳采,已告假了。”
魏良云才反应过来,她头点着点着突然顿住。
她放下笔,玩味地说道:“她这纳采怕是成不了了。”
胡姑姑不做声。
倏尔,胡姑姑的徒妹小川子进来禀报王贵人正在门外候着。
魏良云眉头微蹙。
她最烦没眼力见的男人,在忙政务的时候打扰她。后宫的男人,就该安分守己地待在后宫。
偏偏她拒绝不得。
这几个月,那群大臣迫不及待地把自家儿子送进宫,争夺圣心。
男人位份的高低,是前朝的检测石。这个王贵人的母亲算是魏良云用的比较趁手的大臣,魏良云不能随心所欲地落了他母亲的面子。
该做的样子,魏良云还是会的。
她宣人进殿。
宫门轻启,王贵人步履轻盈而娴雅地踏入。他身着一袭蓝色云纱袍,步履轻盈,如仙子下凡。
他行至魏良云身旁,微笑着躬身行礼,盈盈拜倒:“殿下,您日理万机,忙碌于朝政之务,妾身特地前来献上一点心意,愿为您分忧解劳,稍尽绵薄之力。”
声音清脆婉转,如悠扬的琴音。
魏良云假笑着伸手扶起他,目光温柔:“无需如此多礼,你我妻夫,何须太过拘礼。”
王贵人嘴角微微含笑,如水红梅般清雅。手中捧着一盏清茶,递到魏良云面前。
“这是妾身亲自为殿下调制的龙井茶,愿殿下品味其中的淡雅滋味。”王贵人轻声说道。
魏良云接过茶盏品了一口,对王贵人道:“果然是你的手艺,此茶清新宜人。”
“还有这些点心呢。”
胡姑姑将银针插入这些点心,试毒完毕后,魏良云望去,捏起一块吃了几口。
她看似随口的问:“这点心,看起来分量比之前多了不少。”
王贵人含羞一笑:“前几次来,殿下您这个时候都见着大臣。我寻思这次也是,便多做了些。”
这话一出,底下人都吓得冷汗。后宫男子给大臣也做了糕点,往重了的说可以是私通。任何女人听了这话都会起疑心。
但是魏良云抬起眉梢,拍拍他的手说:“你真是有心了。”
两人坐在御书案旁,窗外柳垂翠影,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魏良云伸手揽过王贵人,轻抚王贵人的秀发,“有你在,朕自当安枕无忧。今日暇暇无事,与孤共赏园中花景,如何?”温柔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王贵人轻轻握住魏良云的手,眉开眼笑道:“妾身愿荣幸随行。”
这个男人的演技,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
就是把戏拙劣点,明里去暗里来地想和年则靠上关系。她倒要看看,他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想把年则拖下水。
......
陆府。
仆人匆匆忙忙地布置着,为今日的纳采增添一份喜庆。
在柳垣斜影的庭院中,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洒下,如金丝缕缕。
陆听山座前,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
侍男们一边为陆听山梳妆打扮,一边打趣他,传来阵阵欢笑。
灵巧的手指在他的秀发间穿梭,花瓣般的妆容在他的脸庞上绽放,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陆听山静默片刻,微微仰首凝望镜中的自己。
身穿一袭淡雅的水蓝色绣?,绣着轻云蔽月的花纹,显得格外娇艳。细腰间系着一根淡金色的腰带,轻柔地勾勒出他曼妙的曲线。
小侍男秀兰俏皮地调侃:“公子这一身,能压得花儿都低头羞愧了。”
众侍男跟着附和:“是啊,跟天仙似的。”
陆听山也不害臊。他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俏皮:“若是她看到我这模样,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她,自然指的是年则。
莲香捂嘴轻笑:“姑奶她若不为这蓝颜倾倒,定是瞎了眼。”
秀兰咯咯笑着插嘴:“公子这模样,定会惊艳姑奶的。”
侍男妙语连珠,陆听山笑得花枝乱颤。
梅雪补充着:“是啊,说不定姑奶一路疾走,赶着来见公子你呢!”
陆听山心想自己的心意不能太明显了,便强忍着笑意说:“你们可别胡说八道,我这是为了显得庄重,毕竟是纳采。”
莲香笑着递去一杯花茶:“哎呀,公子,您可别心虚,我们说的都是好话。”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胡说八道了。快帮我整理好,吉时快到了。”
侍男们乐呵呵地应声凑上前。
时间悠然流转,纳采之时已过,然而年则却仍未出现。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欢声笑语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窗外的柳垂花弄仿佛也感知到了这份不安。
陆听山心中涌起一抹不安。她轻声对莲香说:“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或许姑奶路途遥远,不免有些阻碍。”莲香安慰道,“秀兰他已经到前厅看了去。”
落日染红了山川,映照着陆听山静默的容颜,他的目光逐渐投向窗外远方,期待的光辉似乎黯然失色。
烛间的光影显得有些凝固。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众人齐刷刷地抬头。
梅雪喜出望外地说:“公子,是秀兰回来了。”
陆听山也期待地起身,快速走到门口。只见秀兰匆匆进来,脸色慌张地禀告:“家主说,姑奶她...她今日是不来了。”
陆听山不可置信,他抓住秀兰的肩膀:“为什么?”
秀兰磕磕绊绊地解释:“刚刚姑奶的人送了封信给家主。家主看完...便说公子你今日别等了。”
上次是这样,这次亦如此。年则,你到底为何这般轻贱我!
陆听山生气地眼泪夺眶而出,他用袖子擦了擦,便要去找自己母亲问个清楚。
早就预料的秀兰快速拉住他,小心翼翼地说:“家主还说...今日的纳采许是自己算错了日子,让公子你别去闹她。”
陆时秋简单一句话就将所有错归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