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冷的影子中绽放,爱情的阴霾在其瓣间织就。” ——深红色的海棠
年则从昨日早晨就不见了,甚至一夜未归,于是她的护卫都动身寻她去了,留年泗一人看府。
隗九和焦急不安,神情焦躁地来回踱步。每当门外传来一丝风声,他都会神色一紧,心剧烈地跳动,然后又无比失望地沉入谷底。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衣摆,心中焦躁的情绪化作无数个焦灼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期盼着年则的身影能够在视线中出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越来越担心,手心里的汗渍也愈发明显。
青冥见他午饭没吃,现在连晚饭也不打算吃,便忍不住上前劝慰。
然而,隗九和并不领情,他的目光中带着嫉妒和不满。
虽然妻主对这个医男没有女男感情,但是他比自己先住进年府这点就令他无法忍受。保不准哪天这狐媚子会勾引妻主。
自己为了嫁进来,连上吊卖惨都可以。多亏了那些蠢人,自己正愁没法子,她们就送上门了。妻主只能是自己的,她不能再娶别人!
青冥见状,仍然试图缓和气氛,轻声说:“你别再担心了,年则她...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其实,他也不确定。
一个月前,年则就给了自己一笔银子,当医药费。
青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他没有收。拿了这笔钱,等于自己就要离开了。可是...他不想离开。
年则问他为什么?
思绪混乱的青冥随口辩驳:你怎么想让人来就让人来,想让人走就让人走!他是大夫,不治好你这个病人,说出去会砸我招牌。
年则见他郁闷地离开,还有心思开玩笑:他医术极佳,可惜栽自己手里,招牌肯定会被砸喽。既然他现在不走,就随他吧。
另一边,青冥冷静过后,才意识到原来年则不需要自己了。
因为治好了吗?
不对...她刚才那反应分明不是。那么意味着...她——不会的,不会的,是自己想多了。青冥拍拍脸,不去胡思乱想。
回到现在,青冥终于也骗不了他自己了。
隗九和闻言,隗九和冷哼一声,眼中的嫉妒愈发显露。
他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从青冥的身份去攻击:“呵呵,年则...妻主的大名是你能直呼的吗?果然是乡野出身的货——没教养。”
青冥被这一番言辞激怒得面色铁青,一片好意只换来羞辱。但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冷冷地说:“隗、侧、夫,年则她会为什么娶你,谁不知道?别再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以为是了。”
男人最知道怎么戳男人的痛处。
年则在意他吗?
喜欢他吗?
不,都是因为他缠着年则。而自己还是年则请过来的,他有什么资格觉得高人一等!
这句话刺痛到了隗九和的神经。
父亲和姐姐还没去世前,他就意外得知年则的正夫对象定了——竟然是商贩的儿子。
他气,他恨,他怨,明明他和年则自幼相识,近水楼台,这月亮却让旁人摘了去!
即使有姐姐这层关系,年则的眼里也没有自己。他是男子,只能等年则上门拜访才能见上他几面。随着年龄曾祥,见的次数变得寥寥无几,可能一年到头也就一次。
情感的堆积堵塞下,年则变成他遥不可及的执念。当他躲在棺材后哭时,见到那张久违的熟悉的脸,心中的悲伤都出奇地缓解了些。
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不能放弃年则。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能再错过了。
千方百计,也只拿到侧夫之位,现在还被这不入流的医男指破。
隗九和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刺破掌心,血落在地上。
他压抑着心里扭曲的想法,讥讽道:“那也是我和妻主的事,你个外人少插嘴!”
青冥强势输出:“我是外人,但是她对我比对你还亲近。你连侧夫身份,都有名无实啊。”
“你算什么东西,与我相比连蝼蚁都不如。”隗九和冷笑一声,刻薄地说:“你现在是在和我争宠吗?你一个大夫,对客人动了心?还是对钱?”
青冥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只有爱才能活下去。”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愿落下风。
“别吵了!”
看戏的年泗和两位当事人转头,看见她们三人进来,其中年沂抱着年则。
隗九和立马跑过去,只见年则闭着眼,脸上毫无血气。这个画面他见过...父亲死时也是这样。
眼泪不受控制的划过脸颊,他将手伸到年则鼻子处,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妻主,你醒醒,醒醒!”他抓住年则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年姐姐,不会死的。她那么聪慧,不可能的。”
青冥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死了?
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她的健康。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为什么她的前方,全是致命的荆棘?
为什么从当年,到现在,他都束手无策?
为什么他可以救任何人,偏偏救不了她?
年梧看隗九和发了疯的想摇醒主子,叹息地上前挡住:“隗夫人,主子已经驾鹤西去了。”
隗九和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推开年梧,大喊道:“不可能!她是谁,她可是年则!”
年梧不和男人计较,但是年迩会。她用力拽开隗九和,威胁地说:“你想让主子死了也不安宁吗!年梧,主子生前有交代你一件事吧。”
年梧偏开头,隗九和如今悲伤过度,她其实不打算现在就说的。
年迩见她支支吾吾,“说啊!”
“什么事?你说啊!”隗九和有预感和他相关。
被逼无奈,年梧只好说:“隗...公子,主子已经为您改了户籍,找了在平江城的可靠的长辈,收你为继子。这几日,你就可以动身过去。”
隗九和听完,像是出现了耳鸣,尖锐的声音渗入他的脑海。年则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思虑周全。奈何猜错了心,一切都不是隗九和想要的。
“托付...她真的一直在信守承诺呢。可惜,”隗九和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声音低沉地说:“我要的已经没有了。”
接着,他抬起头,望向年则没有生气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说:“没有意义了。”
下一秒,他就撞柱。
一切发生的太意外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青冥匆忙赶去接住隗九和。因为他抱着必死之心,额头全是血,头骨都发出碎裂声,人没几秒就咽气了。
青冥惊慌地放下他,感觉视线被红色充斥。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他救年则的那晚,她也是那么多血。
旧事重现,青冥被刺激的产生幻觉。
血从额头,沾到自己的手,像是永无止境地流,最后扩散染红了他的周围。他看不清眼前人,是隗九和...还是年则。
青冥颤抖着抱住头,不去看这一切。
他虽是大夫,但他最畏惧的依旧是死亡。所以他不能对年则视而不见,想让她活着。
而年则的死,仿佛是上天在警示他:有的人从来都留不住,就像奶奶当时说的“该死的鬼”。
你可以勉强拖个一年半载,但不能视而不见她已在地狱的半截身骨。
......
青冥回家了。
他放弃行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