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玄径直起身,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身上的伤还未好,就这般跑出来做什么。”
他分明是微怒的语气,眼里却是瞒不住的心疼她;彼时微风四起,清河的衣袍随风摇曳。
沈意玄就这样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沈意玄,你放我下来!”
忽然袭来的失重感,让清河有些担心。担心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会使得他身上的伤口牵扯。
“不许乱动。”沈意玄温柔而霸道。
“否则扯着伤口,会更疼。”他顿了顿,笑道。
清河拗不过他的执着;便任由他抱着自己。
沈意玄抱着她,徐徐走向榻上。随即蹲下替她检查起身上的伤来:
“你的身子尚未好,以后不要总是站在风口处。”
“还请陛下回答妾身。”清河定定望着他。
“你受伤昏迷时,我已经够担心了;我不希望你也经历如我一般的感受;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会尽快好起来的。”沈意玄抬头回答。
他想起,在得知清河下地去廊下前的一幕。
届时,苏公公在替自己上好了药:“朕的伤,不要告诉皇后。
“诺。”苏公公默默谨遵圣谕,煞是老实回答后;便准备下去。
沈意玄见他似乎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随即清了清嗓子再次道:“慢着,你当真知道朕的意思?”
“陛下还有何吩咐?”苏公公一脸懵懂的样子看着陛下。
“朕的意思是,朕的伤势不要告诉皇后。”沈意玄着重强调了【不要】二字。
“回陛下,奴才不会告诉娘娘的。”苏公公弯腰低头答。
见苏公公仍旧有些不明所以,长叹了一口气,沈意玄直接朝他使了眼色:
“苏公公跟朕多年,朕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才是。”
“诺,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不消半个时辰定会将消息传到娘娘耳中。”苏公公恍然大悟,随即笑着离开了。
沈意玄双眉如月,嘴角含笑,看着就是一幅单纯无害的模样。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女子,心里暗暗夸赞着苏公公的做事能力极强,他说好的。
不消半个时辰,果真是未到半个时辰,清河便出现在自己跟前。
“沈意玄,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好。”清河眸里多了些疏离感。她害怕自己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
“可你是清河,又不是别人,自是值得的。”沈意玄仍旧笑着。
“清河终究是要离开皇宫的,陛下又而何须强求这片刻时光呢。”清河迟疑,他可是允诺了自己的,君子一言九鼎,他不能食言。
“一辈子很长,无论往后你我何去何从,我只知道要珍惜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沈意玄深情凝视着他。
“这伤,可还疼?”他轻轻替她吹着。
清河那无处安放的手,只得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疼。”
那样深的伤口,说不疼是假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疼是什么;第一次感受到疼,便是花朝节那日,他们出宫时受了伤,沈意玄让自己不需要那么坚强。
故而,她才敢将自己心里的感受吐露出来。
“我送你回长春宫罢。”沈意玄不得等她答应,便将人抱了起来。
他身上虽也有伤,不过区区一个瘦弱的女子,他也是可以轻易抱起的。
在回长春宫路上,清河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陛下,我阿兄,临终前,可曾有留下什么话?可有什么未了之事?”阿兄这般要强的人,最后却是草草了结此生,他心里应是极有不甘。
尽管那天在殿上刺伤自己,可他始终都是自己的兄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想知道,自己可以替他做些什么。
“他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沈意玄抿了抿唇。
“陛下又说笑了。”清河人迷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阿兄自是知道自己的心愿,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意玄这是在同自己打趣。
“在你面前,我总是说不过你。阿兄并无多言,只是让我同你说一声对不住;他希望你能放下包袱,好好生活下去。”
沈意玄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多了几分沉稳。
“他不希望你同他那般,被仇恨蒙蔽双眼,而落得这般不得善终的下场。”沈意玄又道。
清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将人送到长春宫后,苏公公便急忙尾随而来。
因当着清河的面,沈意玄见之,未动声色;只是让人先在一旁边仔细候着。
清河知道,他们应是有要紧之事。只不过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多说什么。
想来沈意玄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多心,而选择对自己避而不谈。
“清河有些倦了,陛下若有要事,便随公公去罢。”
她是个懂得看人眼色的;既然他们不愿意在自己跟前吐露半个字,那她便随意寻了个理由,容二人离开。
为了不露出破损,她还特意扮成一副很困的模样,更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借此打消沈意玄的疑虑。
“既是困了,便歇下罢,我在此处陪着你。”沈意玄一脸认真到。
“罢了,方才苏公公走得这般急促,想来是由重要之事,陛下便随苏公公忙去罢。”清河看着他身后之人,嫣然笑道。
“那我去去便回,你安心在长春宫等我。你是一个弱女子,无需那么坚强,若有何要紧之事,便差人往养心殿告诉我,可知道?”
话到这个份上了,沈意玄也不再推脱。
“诺。”清河点头。
“晚些时候再来瞧你。”说罢便随着苏公公离去。
清河本是满脸笑意目送他离去。在他的身影远去时,脸上的笑意全无,早变成了一脸冷漠的模样:
“来人;本宫的帕子不见了;想来是方才落在了养心殿,替我再去一趟养心殿,仔细查找找,莫要人惊扰了陛下。”
沈意玄向来都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如今却是要避开自己;这叫她心里困惑不已。在他们离去后,便私下差人跟了去,一探究竟。
“诺。”一名颇为机灵的宫人应了下来。
“你可知道本宫的意思?”清河生怕她不知道,便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