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的剑锋停在那人的发上,利刃之下,轻轻扬扬落下几缕青丝。
贤亲王双手交背,信步走来,脸上十分严肃。
“王爷,此人不愿吐露半个字。”裴行如实诉说。
贤亲王看了看那缓缓飘落的青丝,随后笑意盈盈地摆手示意其退后:“对待贵客,可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我们靖州人,是出了名的孝顺,故此惜发如命。而你却不为所动,你根本不是靖州人,说你是不是沈意玄派来的?”
贤亲王脸色一变,本是满脸笑意,忽然又严肃了起来;更是自带了几分威严的。
那男子干脆直接把脸转了过去。
贤亲王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直接绕到他跟前道:“本王方才在城外,曾亲眼看见那白袍小将动手杀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人,与你长得十分相似,想来是你兄弟吧。”
“不可能,我恩师不会...”话到了嘴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噤声。
“恩师。”贤亲王微颔。
那男子转而道:“你诓我。”
闻言,众人心里有所怀疑。
.....
贤亲王从那男子口中得知,沈意玄要找的就是清河。沈意玄带了十万精兵,影卫无数,皆分散在靖州各个角落。为了寻人,沈意玄不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这样看来,倒像极了沈意的做事风格。
因此,贤亲王心里有几分是信以为真的。是以,贤亲王打算冒险一次,将清河交给沈意玄。
不过,他不放心沈意玄,总觉得沈意玄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还是做足了准备。
靖州三面环山,惟有城西是水门。
靖江从城西而过,江面宽远辽阔,且水势湍急,也算得上是天险。若非熟悉水性之人,落入这靖江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若是想要游到对面岸边,也是极少人能做到的,多数人游到江中心,便早已筋疲力尽,江水湍急,稍有松懈就只能葬身鱼腹。
故此,贤亲王在东门,北门,南门着重部署。
北门是重地,更是沈意玄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贤亲王只放心裴行,只要有裴行在,守住了第一关卡,自己才没有后顾之忧。
东门,可直通桃林,那里极好藏身;必要时,走陆路总归是要比水路的;与北门一样是需重点部署的;孙副将军的能力仅次裴行之下,是守护东门想来是最合适的。
南门人烟稀少,虽是靖州的贫瘠区,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是以守备力度高于西门而次于东门即可。
贤亲王将一切都准备好后,已是到了与白袍小将的约定时间。
一切,尽在贤亲王的料想中进行着。
裴行清河带到城门外;贤亲王紧跟其后。
“在下着人寻遍了靖州,这才在一口枯井中找到她;不知,这是否陛下所要寻的人?”贤亲王给了裴行一个眼神示;让他将清河搀扶下马车。
清河身上衣服沾染了许多血迹;贤亲王特意解释着她身上的这些伤的来历,更是将自己撇了出来。
“正是,王爷果然信守承诺,在下在此替陛下谢过王爷。”白袍小将上前夸赞道,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裴行怀中之人。
他自也是看到了清河的满身血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赶忙许了一人上前。
“说到底,清河乃本王侄女,能得陛下喜爱,实在是天恩浩荡;靖州如今得陛下庇佑,相信定能繁荣昌盛。”贤亲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他试图要把沈意玄后路堵住。
白袍小将顿了顿。
见状;本是准备将人交给他们的裴行,亦停了下来,听候王爷的指示。
“那是自然。”一个极具威严之声响起。
沈意玄从白袍小将身侧踏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自带一股傲视天下的仪态。
天颜现,贤亲王众人顿时失言;他并没有想过,沈意玄会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跟前。
还是他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即下了马,有条不紊地行了礼:“见过陛下。”
贤亲王看到眼前人,尽管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忍住。
”贤亲王,你瞧仔细了,这火燎的痕迹,当真是落入枯井所致的么?“ 沈意玄瞧见清河已在自己手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贤亲王语塞。
”回陛下,王爷所言,句句属实。“在沈意玄那吃人的怒目下,裴行硬着头皮往前替王爷圆话。
”实在荒谬,有人曾亲眼瞧见她被钉在火架,并试图祭天。借着百姓之势,行伤天害理之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肮脏的心思。”沈意玄看着清河满身伤痕的模样,实在痛心;越发觉得替她寒心。
“清河乃朕的皇后,尔等当敬之重之,而非反其道而行之。你既对皇后不敬,朕便替皇后讨一个公道。”沈意玄双眸迸发出一丝嗜人的危险。
倘若,眼神可以杀人,对面之人只怕是早就死了。
“为了一个女人,陛下连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给我们靖州百姓吗?”贤亲王将百姓抬了出来。
”王爷说这是哪里的话,朕灭佞臣,怎的成了不给百姓活路呢?“沈意玄不禁冷笑道。
贤亲王闻言,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手不自主地死死拽住衣袖。
”北冥十五年除夕夜,朕尚未即位,父皇恩准朕回去过岁,途径西瀛时,曾遇一队商人,在大肆收购兵器。“沈意玄顿了顿。
西瀛靠近靖国最北边,准确来说,西瀛是靖国与北冥两国的交接处;那里不归任何一方管辖,是绝对自由的。
而西瀛与北疆相邻,是沈意玄回宫的必经之地。
”那时朕便知道王爷您已是有不臣之心。朕原也只是以为猜测,经过一番细查,这才得知那商队竟是王爷部下。“沈意玄直勾勾地看着贤亲王身边正在是局促不安的裴行。
那部下正是裴行。
贤亲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依旧觉得裴行办事一切稳妥,什么时候出过这岔子?
”王爷...“裴行心虚低声看着贤亲王。当年,他也是刚跟王爷没多久,行事到底不够火候。
又听说西瀛属于三不管地带,到那里购置兵器,烟草私盐,都是没人管的,便也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