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了,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带头闹事,破坏如今的安定生活。
偶尔冒头的那些作奸犯科的人,也在各地官府的严厉处罚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仍然顶风办案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了。
各地区的犯罪率逐年降低,时至今日,三州之地的大部分衙门都恢复了以往的清闲日子。
和以前的摆烂不一样,这一次的清闲是真的无事可干,他们干着清闲的活儿,拿着同样的工钱,也一样可以问心无愧。
从长公主接手三州之地开始,这里的官职就成了官员眼中的香饽饽,来这任职的基本就是过来学习镀金当跳板的。
三年任期一到,就可以凭借积攒的政绩,调往别处任职,这调任最轻也是官升一级。
此时在清泉县担任县令一职的,正是京城那边安排过来镀金的新一届二甲进士张钦和。
张钦和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就已考中进士,受封官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来到清泉县之后,更是准备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
不曾想,这清泉县在长公主的各项政策与前面几任县令的共同影响下,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倒是有心做出改变,奈何各领域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若是对现有的安排做出改变,未必会比如今的结果好。
到任两个月后,张钦和彻底死心了,开始按照上任县令、上上任县令留下来的管理方法,治理清泉县,还真别说,他还真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不少真东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点,在于县衙的大案子数量太少了,他没法从审理案件中积攒审判经验,但这也侧面反应了他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
和他个人的进步比起来,那自然还是百姓的生活安定更为重要。
因此,这点遗憾只是被他藏在心里,平日他依旧是那个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张县令、张大人。
今天早上张钦和一如既往的坐在衙门的办公桌前办公,处理完一堆杂事,又吃过衙门准备的午饭,正打算去后院休息一下,就听到了衙门口传来的击鼓声。
张钦和愣了一下,随即整理了下衣冠,往县衙公堂疾走而去,这还是清泉县开年以来第一个过来报案的,他得赶紧过去瞧瞧,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和张钦和一样行动起来的,还有衙门里的衙差和师爷,真是好久都没办案子了,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兴奋,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抄起家伙事儿就去公堂集合。
县令和一众差役到位之后,沈娘子作为击鼓者,很快就被带进公堂,林锦绣则在公堂外等候。
沈娘子还是第一次进公堂,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下跪拜见县令之后,就呈上了林锦绣刚才交给她的状纸,并当堂控告前夫柳生残害她的双亲,谋取她沈家家产等多条犯罪行为。
张钦和一开始看到前来报案的是一名女子还有些诧异,等听完她所状告之事,他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事关两条人命,由不得他不重视。
张钦和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状纸,打开仔细阅读后发现,这竟是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
张钦和的眉头不由越皱越深,将状纸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他将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沈娘子。
“沈氏,这件案子事发至今已经有十三个年头,想要查证很是艰难,你指控你的前夫柳生是杀害你父母的真凶,空口无凭,你手里可有确凿证据?”
“回大人话,这便是草民搜集到的证据,还请大人过目。”
沈娘子说完,便将先前放在一旁的包袱双手呈上,证据很快由师爷递交到县令案前。
张钦和看过递交上来的证据之后,心里就有了判断,他让沈娘子先行起身,在一旁稍作等待,随即下令让衙差前去传召被告柳生与相关人证前来问话。
衙差领命离开,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在铺子里盘账的柳生,就被衙差带到了县衙公堂。
沈娘子俯看着这个跪在地上这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男人,他身上那种初见时的清冷书卷气,已经在岁月的蹉跎下消失殆尽,可沈娘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人就是害了全家的畜生柳生!
柳生在看到沈娘子的面容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沈芸娘,而且还是在县衙这种地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王氏划花了脸吗?虽然那事并非他主使,但他也是知情的。
得知她被自己的新夫人卖给人伢子后,他就明白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翻不起什么浪,到底是夫妻一场,就没狠下心来将她斩草除根。
没想到一时心软,竟酿成大祸,再见面,她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全都消失不见了,周身气质与穿戴皆是不俗,莫不是在那之后,有了什么奇遇,傍上了什么贵人?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她去地下和她的爹娘团聚。
柳生心乱如麻,低头懊悔不已,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正低头思索应对之策,却猛然间被惊堂木的声音唤回了神。
“柳生!本官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
柳生大惊,大脑迅速转动,试图回忆起县令刚才都问了些什么问题,嘴上支支吾吾,替自己拖延时间。
“回大人的话,小人......”
“呦,看来我来得还挺巧呀。”忽然插话进来的,正是重新穿上长公主马甲的林初一。
张钦和见有人扰乱公堂,刚要出声呵问,看清来人长相后,心下一惊,立刻起身下堂见礼。
“下官张钦和,见过长公主殿下。”
县令老爷这一行礼,不止惊到了堂内众人,连带着聚集在公堂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全都忙不迭朝林初一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