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早就下朝了?”
裴昭笑着起身,林清也收起了眼泪,二人很默契的对刚才的事情闭口不提。
萧凛也没追问,只道:“早朝时有个大臣讲了个故事,朕觉得有趣,想讲给皇后听,就提前下朝了。”
故事是何虽然未知,但这话让裴昭听着很无趣,意识到自己在这纯属多余。
就见萧凛含情脉脉的牵起林清,旁若无人的坐在软榻上,哪还顾得上她尴尬在原地。
只能自己找台阶下,“哎,大皇子现在一刻也离不开母亲,臣妾不敢多待,就先告退了。”
萧凛自是没留她,林清命人恭送了下。
于是裴昭悻悻然站在椒房殿外,照了好一会儿日光,才觉心里恢复了些明朗。
感情真是这世上最没道理,强求不来的东西。
林清先入了那个人的心,便可以肆无忌惮,予取予求。而自己万般小心,谨小慎微,最多不过换来一句“昭儿懂事”,也就仅此而已了。
哎,不想也罢。
琉璃殿和椒房殿离得很近,裴昭走到宫门前时,迎面撞上了谢莞情。
一见她,就笑盈盈的行礼,“姐姐今日起的这么早?”
裴昭笑回:“去皇后宫里坐了会,莞情要去哪?”
谢莞情看着就心情大好,“正想去湖边转转,姐姐可要一起?”
裴昭自是乐意,于是二人一同前往未央湖。
期间谢莞情提起昨夜刺客的事,还问了琉璃殿外的侍卫,可是为此而布下的,裴昭安慰了几句让其不要惊慌的话,谢莞情才放下心。
只道陛下当真重视姐姐,后宫里能有侍卫队护佑的地方,除了皇后的椒房殿,就只有琉璃宫了。
裴昭呵呵一笑,没再继续聊下去,指了指湖边的长亭,“这个季节的银杏最是好看,我们往那边走吧。”
谢莞情点头跟上,待二人越过金黄的银杏树林,才看见长亭中已经有人在了。
正是柳江玉和秋蔓。
两人关系亲近,连穿着打扮也越发近似,皆是绿油油的丝绸长裙,发饰倒是张扬多彩,以宝石金玉为主。
远远望去,像极了两只结了子的青葱,看着就辣眼睛。
裴昭有心转身,但那两人目光已经望了过来,破天荒的,柳江玉对她灿然一笑,“贵妃!莞贵人,你们也来啦。”
说着,起身过来行了个大礼。
裴昭心里一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柳江玉此人,自从在王府落胎后,何曾给过自己好脸色。
但昔日恩怨却不能总挂在面上,对方热情,裴昭也不好太冷脸,只温声回了句,“真巧,贤妃和秋选侍也在。”
柳江玉笑着一侧身,“难得见着贵妃,一起喝杯茶聊聊天吧。”
裴昭正犹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莞情却一口应下,“听闻贤妃娘娘宫里的茶,比皇宫特供的还好,那臣妾就不客气啦。”
秋蔓也笑逐颜开,“何止呢,娘娘宫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不好的。”
裴昭无奈,只能随几人一起,坐在了长亭中。
疑惑着,谢莞情何时与柳江玉交好了?
转念一想,谢莞情虽然性子温婉娴静,但待人却不冷淡,又心思聪慧待人和善,人缘好些也不奇怪。
四人坐定,侍茶的宫人便开始了煮水,烹茶,分茶,光是看着就觉是份讲究技艺,绝不是普通宫人会做的事。
“只知柳家富可敌国,贤妃的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最好的,不知连宫人,都非比寻常。”
裴昭夸道。
柳江玉微微一笑,回道:“陛下喜欢喝茶,臣妾特地从宫外寻得师傅,不过都经了内务府审查,身世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故意在家世清白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意指谁身世有污,不言而喻。
裴昭倒不在意,悠悠众口难平,她早已习惯,但是对于萧凛许柳江玉带宫外的人入后宫,却是心有芥蒂。
入宫的这些日子,萧凛除了椒房殿和琉璃宫,未曾召见留宿任何妃嫔,让她以为,自己与萧凛之间,只隔着林清而已。
现在想来,不禁觉得太过天真,在后宫,萧凛的感情怎么可能只分给两个人。
茶香入鼻,裴昭敛了心绪,“贤妃真是细心周到,事事妥帖。不像本宫,自从有了大皇子,常觉自己也回到了小孩心性,要不是陛下指了最好的乳娘,姑姑,真不知琉璃宫会被打理成什么样子。”
柳江玉自从小产后,再未有孕。
所以皇子,还是皇长子,是她心里抚不平的刺痛。
于是听了裴昭不怀好意的炫耀起萧景炤,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偏偏谢莞情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立即填了把火,
“贵妃娘娘说的极是,正院侍候的宫人,比椒房殿还要多,还好琉璃宫宽敞,不然真不敢想会乱成什么样子。不过陛下给娘娘修葺宫殿时,定也想到这个了,所以挑了宫里最好最宽敞的琉璃宫。听闻还是当今太后住过的,先皇在时,太后可谓宠冠六宫,可见陛下有多喜爱贵妃娘娘——”
谢莞情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秋蔓见柳江玉险些压抑不住怒色,忙开口打断道:“说起大皇子,听闻可爱又粘人,想来母子情深,贵妃娘娘也一刻都离不开大皇子吧?”
话题转的到不突兀,裴昭也未多想,笑道:“自然,入宫这些日子,本宫都很少出琉璃殿,因着大皇子每次醒来都要见母妃,这几日有家母在才好了些,本宫也得空出来转转。”
柳江玉温温一笑,“大皇子年幼,贵妃是该多陪陪他。”
先前的互相揶揄便由此告一段落,之后几人的谈话异常的愉快,竟不知不觉就过了小半时辰。
裴昭和谢莞情离开后,柳江玉才露出得意神色,“看她还能嚣张几日!”
秋蔓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神思恍然,被她一句话拉回现实,谨慎道:“我们还是该小心些才是,万一让她听出端倪,就功亏一篑了。”
柳江玉不以为意,“你错了,人在风光肆意的时候,怎么捧着都不为过,不先把她捧的高高的,如何能一下把她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