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落雪师姐到底是怎么了?”。
无为仔细查看过后也不知其是何原因,但落雪毕竟不同寻常。眼下要紧的是,他需隐瞒落雪体内妖魅之事。
“落雪这一路上耗了不少灵力,让她多休息几日养养精神”。
看着面色惨白的落雪,紫陌心里有些担忧:“我留下来陪陪师姐吧”。
“不用,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落雪虽说灵力耗去不少,可她体内还有太虚金丹保护,按说不该如此。再者,灵山此处仙泽浓郁,本该有助于她修行才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落雪昏睡不醒?无为心焦,他一时也找不到答案。看着落雪这般,他愁眉不展。
“落雪这么昏睡不醒,不知会发生什么。万一她此时再变回白骨,那她身上的秘密就再难掩藏。如若尊上知道,他会不会杀了落雪?”。
这般思量间,无为神色忽然紧张起来。他为了守住落雪的秘密,也为了不让紫陌受到惊吓,只好自己留下来亲自照看。
紫陌本是个多心的人,她内心又敏感脆弱。自从他们三人离开冷泽院之后,这一路她都紧紧跟随在无为和落雪身边,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是她力所能及的事便抢着去做。她如此,无不过是想要寻求一处安稳,怕自己再次被抛弃。
然而,她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在无为和落雪心里始终都找不到自己的存在。紫陌觉得像她这般卑微的人,就像尘世间一粒灰尘,随时都会被风吹逝。
她站在门口许久,见无为悉心照顾落雪的情景,眼中含泪转身离开。
恰好此时,百草带着捣药前来。他见紫陌红着眼眶好似哭过,于是询问:“紫陌姑娘,你怎么哭了?”。
紫陌拭去脸上泪痕,微笑着:“没有啊。仙君是来找师姐吗?”。
“你总这么叫我,让我都不好意思了。不如你也叫我百草吧”。百草性子随和,他不仅治好了紫陌脸上的伤,也让紫陌倍感关怀。
紫陌瞧捣药默不作声,想来还是为着那日的事情生气。她恭敬行了礼:“紫陌见过仙子,多谢仙子收留”。
捣药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见紫陌眼下谦卑,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你谢我做什么,要谢也该谢尊上慈悲”。
紫陌笑脸盈盈:“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仙子的”。
“好了好了,既然都留下了那就该守这里的规矩。我问你,那个人,她怎么样,死了没有?”,说着,捣药朝屋内瞥了一眼。
紫陌怔了下:“那个人?”,然后看向百草。百草唇角弯弯没有应声,紫陌明白过来:“仙子是问师姐吧。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昏睡到现在还没醒”。
捣药故意将嗓门提高:“没醒?别是不敢出来见我,故意躲着!”。百草怕她又惹出事端便岔开了话题:“对了紫陌姑娘,你脸上的伤可感觉好了些?”。
紫陌摸了摸脸颊,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但手指还是能摸到少许疤痕:“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仙君的医术这么好”。
捣药惊讶地看着紫陌脸上那条疤痕,看向百草:“什么,你说他医术好?这么明显的疤你难道看不见?
让我看看你的脸……真是可惜。要说无论凡间还是仙界,女子的脸面可是最重要的。你瞧瞧这道疤,若是想嫁个好人家恐怕难喽”。捣药总是这么心直口快。
原本紫陌心里倒没什么,可被捣药这么一说,瞬间觉得自己貌丑无比不能见人。百草见她伤心,忙安抚道:“以色示人总归不能长久,紫陌姑娘这么善良怎会找不到好人家呢”。
捣药则不明事理:“你医术不精就说医术不精,别找借口”。
百草无奈:“好好好,我医术不如你,行了吧”。
捣药脸上终于露出得意之色。可紫陌那条疤痕却似刻在了她的心上。她鼓足勇气问着捣药:“仙子可有什么法子治愈疤痕?”。
“什么?”。
“刚才听仙子所言,百草的医术是仙子所教授。想必仙子的医术更为了得,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掉我脸上的疤痕?”。
捣药卖着关子:“嗯…让我想想…这法子嘛,自然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紫陌迫不及待地看向捣药,她眼中期许里又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仙子能帮我恢复容貌,仙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想要恢复容貌,我有一回春之术。只是你凡人之躯,灵根未开,怕是难以施法。若是再乱了心脉反倒让你丢了性命。你要是死了,尊上定会将我赶出月华宫的。不行不行,还是算了,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捣药说着说着,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多嘴。
可紫陌紧追不下,她拦下了捣药:“仙子等等!若我因此而丢了性命,绝不会怪仙子半分。只恳仙子可以成全!”。说话间,她含泪跪在了捣药面前。
捣药不知所措,向后退了两步:“你这是做什么?”。
紫陌哭着恳求:“求仙子帮我!”。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百草将紫陌扶起,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着实让人心疼。
捣药也是心软,她便答应:“让我帮你也可以,只是你得先开了灵根”。
“开灵根?”。
“对,灵根一开,至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
正说时,云遥现了身。
“尊上?你回来了!”。捣药立刻撇下紫陌快步迎了上去。
此时云遥看到紫陌还在,又见屋内情况,问:“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百草双唇紧闭不敢冒言。
随后云遥进的屋去。紫陌见他背影熟悉,很快便将他认出:“是他!井栏砂林中替我和师父解围的那位公子,就是他!他竟然是月华宫的世尊!”。
几人进屋之后,百草轻唤了声:“无为公子”。无为闻声看去,见百草身旁云遥笔挺站立。云遥那双狭长的黑眸深不可测,不敢让人直视,薄唇微扬之间带着些许冷酷无情。
他见云遥周身仙泽缭绕,又是这般风采,心中便一切了然:“弟子无为见过尊上!”。
果不其然,云遥依旧面色不改,也无废话:“百草,你明日送他们下山”。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只有捣药脸上欣喜之色。
“尊上不是已经答应将他们留下了吗?”。
“我何时说过?”。
见云遥面色冷酷,百草也就不敢再说。
此事也不能责怪百草,落雪几人刚到月华宫时恰好凡间恶灵忽现,云遥急着前往灭灵并没有说清。
无为心中也知,莫说是他们这几个修为尚浅的小道,就算是已去的太虚道长来了,也未必能轻易留在月华宫。可眼下落雪的情况,除了此处安身还能去往何处?
“弟子等人跋山涉水来到灵山,还望尊上可以宽怀,等师妹醒来我们自会离开”。无为不想让落雪再受疲累,所以恳求云遥可以宽限几日。
然,云遥没有回应,立刻转身就走。
正当此时,落雪有了反应。冥冥之中,她体内的灵丹似乎感应到了云遥气泽。体内魅魄也跟着躁动不安。
紫陌是个心细之人,她见落雪长睫微动,便跑了过去:“师兄,落雪师姐好像要醒了!”。
闻此,无为立刻起身俯在床边,轻声呼喊:“落雪,醒醒,我是无为…”。
忽听到‘落雪’二字,云遥的心底似被什么刺痛般,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他刚跨出的脚悬在半空,很快又收了回去。
云遥调整气息,心口的刺痛感平复之后来到床边。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云遥的眼底竟闪过丝疼惜之色:“我这是怎么了?”。
他虽忘却了前尘往事,但面对自己心中的悸动竟还有丝慌张。
捣药看出了云遥反常:“尊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本是个直心肠,以为无为刚才的话冲撞了云遥便踏踏两步来到床边,呵斥道:“喂!床上的!别再装了!若是你想用装病这样的法子留下,也未免拙劣了些!”。
几声斥责过后,落雪还是没有反应。无为还在旁柔声细语:“别担心,有师兄在”。
“真是可恶!你给我起来!”。捣药想动手将落雪拉起,无为正要阻止之时,云遥已然动了手。见他手腕旋转,捣药随即消失。
只眨眼间,捣药被甩到了藏书阁:“我怎么到这里了?”。
紧接着,云遥的声音忽然在空中萦绕:“你先在这里,什么时候将这里打扫干净,什么时候再出来”。
“尊上!尊上!”。捣药喊了几声,再无云遥回应。她愤愤而道:“尊上从不这样对我!!就是因为那个落雪!”。
少许,落雪昏昏沉沉中睁开了眼睛。她视线有些模糊,意识也还不清楚,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像是在梦中。她本想试着起身,可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
云遥抚摸着落雪的脸颊:“别动,好好躺着”。
落雪眼睛眯了眯,嘴角微扬:“阮玉,你没走…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