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药被云遥罚到藏书阁已经多日,此刻她正灰头土脸的挥舞着扫把。
“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怎么扫的完!不扫了不扫了!”。
越扫越来气,捣药将扫把丢到一边,寻了处舒服地打算先睡一会再说。
百草来到藏书阁将饭菜放好,却不见捣药身影。他四处看了看,喊了声:“捣药?…奇怪…又跑哪去了?”。
正值此时,不知哪里传来响动。百草仔细看了,是书案底散落的书卷下捣药睡的正香,此时鼾声四起。
百草小心寻了过来,他将盖在捣药脸上的书卷掀开,又轻唤了两声:“捣药,醒醒”。
“唔……别来烦我”。一个转身,捣药又睡了过去。
“呵呵”。百草抿唇,随即清了清嗓音:“我就说尊上多虑,说什么捣药仙子生性欢脱,被关在这死气沉沉的藏书阁里,这么多日定会憋闷。本想早些放你出去,眼下看来,捣药仙子实为自在,睡的这般香甜。我得赶紧回了尊上,让捣药仙子搬到此处居住才是”。
话音刚及落地,捣药就从书卷堆里猛然坐起。她眼睛瞪了老圆,直勾勾地看着百草:“站住!你敢去,我就敢捣了你!”。
百草笑脸盈盈,根本没有生气:“好了好了,这饭菜还是趁热吃的好”。
捣药此时哪还有心思吃饭,她将身上的书卷推开,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百草故作不知:“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你!”。
见捣药噘嘴生气,百草也就不再打趣:“呵呵,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这么说我可以出去了?”。还不等百草把话说完,捣药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开门。
“哎,等等……结界”,话还未说完,门上的结界就将捣药弹开:“怎么结界还在?!”。
“你总是这么急躁,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百草上前将捣药拉回坐下,并把饭食放在她面前:“尊上是说了让你出去,可不是眼下。尊上说要等仙鹤回巢之后你才可以出去”。
“真是的,你也不早说,嘶~我头好痛”。捣药伸手摸了摸额头痛处。
百草无奈:“这下可以安静地先把饭吃了吧?”。
玉虚殿内,云遥出神想着落雪那句‘喜欢’。也不知怎么,脑海中竟浮现出捣药曾问过他的话:“尊上活了几千年,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我心里一直只有三界安危,不曾想过情爱”,云遥自顾说罢,将心底那丝悸动又强压了下去,那双狭长的黑眸再次暗淡下来,深不可测。
回想起此次与落雪相遇,云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体内的那股阴郁之气,会不会就是魅魄?魅魄既是九婴执念所凝结,为何我从她身上并未感受到九婴的气息。相反,她体内的另外一股气泽却十分浓烈,我敢肯定,那气泽与我相同!”。
这边厢满心想着如何恢复容貌的紫陌来寻无为帮忙,她知道无为有开灵根的办法。
正值当下,无为来寻找落雪。紫陌拦了去:“师兄等一下”。
“紫陌,有事吗?”。
“师兄,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
紫陌低头,好像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师兄可以帮的上忙”。无为的声音总是这般温暖,听他说话似沐春风,这让紫陌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是我脸上的伤…”。
“怎么,脸上的伤口又疼了吗?”,无为不免有些紧张,紫陌受伤他心中总有愧疚。
“不,不疼。是…捣药说她有办法可以帮我把脸上的疤痕去掉”。
闻此,无为这才眉宇舒展:“这是好事啊,仙子的手段一定很好”。
可紫陌显的有些愁闷:“捣药说我只有开了灵根,她的办法才能奏效”。
“开灵根?”,无为皱了眉头。
“嗯,所以……师兄你愿意帮我吗?你也知道,我虽然跟着玄灵师父多年,可她却没有教过我一点儿修行之法,至今我的灵根也还未开”。
听到此处,无为明白了紫陌的意思。只是,开灵根之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艰难。以无为的灵力修为帮她开灵根倒也不算难。
可这段时间,他为了让落雪魂魄不受妖魅侵扰,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如今身体还没有恢复从前,若此时帮了紫陌,反倒伤了自己根本。
所幸紫陌脸上的伤已痊愈,并无性命之忧。
考虑到落雪目前的处境飘摇不定,无为始终难以心安。眼下,他必须养精蓄锐以保落雪安危,所以断不能为了无关紧要之事冒险。
思量再三之下,无为道:“紫陌,你听师兄说,开灵根之事不是一朝一夕,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修炼才行”。
“师兄的意思,是不愿帮我吗?只要师兄肯用灵力帮我,我的灵根很快就能开的”。紫陌见无为犹豫,心里添了少许失落。
无为不知该怎么解释:“不是师兄不肯,只是眼下落雪的身体还没有稳定,我得……”。
“师兄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师兄看着落雪师姐长大,自然感情更深厚些。师兄疼惜落雪师姐也是应该的,我如何能比”。说话间,紫陌泪水已夺眶而出。但是很快,她将眼角泪水拂去,平复了情绪:“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师兄了”。
无为见紫陌伤心离去,心中也别无他法。
稍后,他寻来落雪到万花亭说话。
“师兄还记不记得带我第一次去江都城的事?”。
“嗯,当然记得,怎么了?”。
“那次,我初见城中美景玩得兴起与师兄走散,还差点惹出事端”。
“之前可不曾听你提起此事,为何现在又想起来了?”。
“先前我怕师兄责备所以没想说。今日说起是因为当日替我解围之人,居然也在月华宫里”。
无为有些疑惑:“还有这么巧的事,是谁?”。
落雪故弄玄虚:“师兄见过”。
无为此时已经明白:“…是尊上?”。
落雪眉眼笑弯:“师兄果然厉害,一猜就准!”。
“非是我一猜就准,这月华宫里就这么几个人。何况有一事我心中总有疑惑。那日尊上本不想留下我们,但是看到你之后,他却忽然改了主意。如今看来,必定是这个缘故”。
话罢,他看向落雪,心中自顾思量:“原来尊上一早就知道落雪的事,甚至比我还要早些”。可就算是他早与落雪相识,但也绝不会因为落雪一个凡人而轻放了妖魔”。
为了弄清云遥对落雪到底是何态度,无为又问:“尊上可曾问起你关于体内阴郁气息之事?”。
落雪摇头:“没有”。
“那他可见过你白骨模样?”。
“当然见过,就是在江都城的义庄里。说来,当时我只觉得云遥不似寻常,他周身灵力气泽浓厚,又不惧怕我白骨模样,不曾想到他就是月华宫神仙尊者”。每每提到云遥,落雪眼角总是不自觉的含笑。
无为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了落雪心思。
“对了师兄,你可见到紫陌?那日她来给我送粥,我没有见到她,最近几天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无为轻叹:“今日一早她来找过我,让我帮她开灵根”。
“开灵根?”。落雪显然有些吃惊。
“嗯,捣药告诉她只要开了灵根驭得术法,便可帮她祛除脸上疤痕,只是……哎!”。
落雪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无为神情懊悔,问道:“这是好事,师兄为何叹气?”。
无为淡淡一句:“我没有答应她。大概紫陌生了气,躲了起来不愿见我吧”。
落雪没再追着问下去。她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再说无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章法,他没有答应自有他的理由。
“师兄也不用多想,紫陌会想明白的”。
正说话时,百草找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啊”。
“找我们有事?”。
百草点头:“嗯。尊上让两位前去玉虚殿相见”。
听得此话,落雪和无为面面相觑。随后,落雪接了句:“云遥可有说是什么事?”。
百草摇头:“没有”。
无为接着道:“我们先去看看,或许尊上有什么事安排”。
“好”。
三人走后不久,仙鹤啼鸣回巢,不远处有棵树下忽传来紫陌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