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捣药的悉心照料下,云遥的伤逐渐好转。
“尊上,是不是还有哪里感觉不好?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
“无妨”。
云遥此回受伤,捣药心里不免埋怨落雪,她发着牢骚:“尊上明明自己知道,那次神魔之战,尊上的神魂早已伤痕无数。旧伤还未好却总添新伤,尊上总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如今凡间妖魔乱闯,恶灵横行,只尊上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抵挡?索性就好好待在月华宫里,管他人间死活,天族那么多神仙,又不止尊上一个!”。
“不可胡言!”,云遥眉间略显怒气。
落雪此时就站在门外,她想要见云遥一面,可总被捣药拒之门外。这些天,她一直担心云遥伤情。
“云遥,我是落雪,你可好些了吗?”。
闻此,云遥眉间舒展,恢复往常,可他却没有应声。
捣药心里本就不爽,忽听到落雪声音,脾气上头。她急促地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吼道:“喊什么!不知道尊上在休息吗!”。
落雪本不想理会她,奈何眼下也只有她知道云遥情况。
“捣药,云遥可好些了?”。
捣药故作姿态:“你想知道啊?干嘛不自己进去瞧?……哦~差点忘了,尊上可是不愿意见你呢”。
“你!”。落雪蹙了眉头,脸上阴郁顿显,一双媚眼竟显杀气。
捣药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想打架?!”。她撸了撸袖子准备幻出金斧时,云遥开了口:“让她进来吧”。
不等捣药回话,落雪跨步进了门,径直朝着云遥而去。捣药狠狠瞪着落雪,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捣药,你先出去”。
“尊上!就是她将你害成这样,怎么还要留她!?”,捣药气愤不已,不想离开。
“出去!!”。云遥这声让捣药身子一凛,吓的她不敢再言,赶紧关上了门。
落雪来到床前,见云遥盯着自己看。云遥那双黑曜般的双眸中,她竟感受到了一丝温柔。可也只是瞬间,那丝温柔就被云遥眼底的冷漠吞噬。
云遥没有说话,他唇角一勾,忽然伸手将落雪拉到了面前。
落雪不明所以,想要问个清楚:“云遥……唔……”,不等她把话说完,声音就被吞进云遥的嘴里。
落雪怔在原地,唇瓣上顿感一阵酥麻,胸腔里也似有什么开始剧烈颤抖,脸上也瞬间变得滚烫。
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落雪才回过神来。她挣扎着想要将云遥推开:“唔,唔”,可怎么都挣脱不了。直到她咬了一口,云遥眉头轻蹙,才算作罢。
“呵,不是说喜欢我吗?”。
云遥唇瓣上挂了少许血迹,他冷冷地笑了声。声音中似带着不屑,也带着利剑般的锋芒刺向落雪的心。
落雪听到他似嘲讽的话,刚因那个吻而悸动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她胸口闷闷的,脸上的潮红也尽数褪去,定定地看着他还勾着冷笑的簿唇。
看着眼前就这样望着自己的少女,眸中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他的心也似被什么就扯着,说不出的难受。
待到他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所为定是落雪体内魅魄使然。
然而魅魄虽迷人心智,但现在还势弱,又怎能轻易扰乱世尊的心。
他将内心莫名的情绪强压了下去,冷声道:“觉得委屈?”。
落雪知道他并不是轻浮之人,可他为何要伪装自己,又为何忽然对自己这般无情?
“云遥,我……我是喜欢你的”。
“呵!是吗?”。云遥不屑一笑,他躲开落雪的眼神别向别处:“喜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和消香说过?……‘雪儿’,叫得那么亲热,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
落雪愣了一瞬,忙作解释:“消香他是我的朋友”。
云遥猛然看向落雪,眼底似万年冰窟般寒冷:“朋友?谁能愿意和魔界的人交朋友?他头上那支发簪,可是你们的定情之物?”。
听到此处,落雪更加知道云遥定是误会了自己:“不是的,那支发簪是我在江都城时换了花束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到了消香手里”。
“够了!不需要跟我解释,你喜欢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云遥根本不让落雪把话说完,他调整气息,再次看向落雪:“你身在月华宫,却与魔界之人私自往来,本该死。不过,念你凡人身躯,与我又有几面之缘,我饶你一命,你尽快离开这里就是”。
“所以……你是想要赶我走吗?”。落雪万没想过云遥会赶走自己,眼下云遥伤势未愈,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云遥自然明白落雪心思,他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你若想留下也不是不行,那就拿不灭灯来吧!”。
“不灭灯?”。
“不错!它本该是我天族之物,却被魔界所留。你若能拿回来,也算将功补过”。
“只要我能要回不灭灯,你就不会赶我走,对不对?”。
云遥没作回应,他惨白的脸上只有冷漠。
“好,你等我回来”,话音落地,落雪离开。
彼时,捣药回到永春阁后闷闷不乐,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云遥总是对落雪一个凡人这般上心。
“百草,你这就要睡了吗?”。
“不然呢?”。
“等会儿再睡,陪我说说话嘛”。
捣药趴在桌上,双手撑着头,看着正在收拾床榻的百草。
百草将被子摊开,转身笑着:“你这几日天天与尊上待在一起,不是应该很幸福的吗?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
原本应该是幸福的,可是总有个落雪横在中间,这让捣药心里实不舒服。加上刚才又被云遥呵斥,她哪里还能感到幸福。
“那个落雪,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尊上怎么总是偏袒她”。
“他们刚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报过家门了嘛。听说他们的师父太虚道长修炼有成,已经得道升仙,只是不知去了何处当神仙”。
捣药忽然来了兴趣:“你想知道他去了何处当神仙吗?改日我带你去问问悬逸,他什么都知道”。
百草呵呵一笑,没有接话。捣药又撅起嘴:“自从那个落雪来了之后,尊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百草早有这般想法,他来到捣药面前,压低了声音:“还真是呢。我跟你讲,那日我看见尊上和落雪一起饮酒,两人举止可是亲密”。
“什么?!”。捣药急地就要跳起来:“你胡说!尊上怎么会和她一起喝酒!再说,尊上从不饮酒!他不喜欢与别人亲近啊!”。
“我哪里胡说。你看你,不是说好了聊天嘛,怎么又急眼了呢,没劲”。百草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起身上床。正准备躺下时,捣药跑过来忽然揪住他的被角。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
捣药还是不愿相信:“你的意思是说,尊上喜欢她?”。
百草困意上头,只道:“你快松手,我要去见周公”。说话间,他从捣药手中抢夺被子,可捣药满脸怒气不愿撒手。几番争夺不下,百草索性松了手,捣药顺势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你!”。
见捣药真生了气,百草立马将她扶了起来,抱歉道:“叫你一声姐姐,你可别气恼,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存心想让我难受!”。
正当时,隔壁的房门吧嗒合上,原来是落雪回了屋。她躺在床上,想起刚才云遥的那个吻,心里竟有些刺痛。她用手紧紧捂着心口,体内灵丹上的裂痕又多了几条。
等到落雪熟睡之后,有缕红光从她心口渗出,随即布满全身。她又梦到了那场大火,这样的场景,已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阮玉都会带她逃离困顿。
而此次不同,火光从四处蔓延而至,直到落雪脚下,仍不见阮玉身影。
落雪有些慌了神,她脚下凌乱,试图躲开火光。可不论她如何集中精力,术法却不能施展半分。火龙从她脚底缠绕而上,灼痛着她每寸肌肤,那种痛苦如此真切。
眼看火光就要将她吞噬,面前忽然出现一个虚影。这虚影满面鳞甲,双目通红,对着她嘤嘤鬼笑。还不等她看清,虚影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没。
月华宫云台下,万丈落水响声轰鸣,失踪多日的紫陌被这轰鸣声惊醒。醒来时,她见眼前景致重影晃动,一时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等到她稍作缓和,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石林当中。
“嘶~”。头部剧痛传来,痛的她眉头紧蹙不开。
等到疼痛渐缓,紫陌这才仔细回想:“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后山的仙鹤林里的吗?怎么……难道,是因我吃了那颗仙丸?!”。
“你醒了?”。
“小妖怪?你怎么也在这里?!”。在乱石林中看到‘熟人’,让紫陌心里有了丝安慰。
火精听到紫陌的话,显然有些不高兴。他气恼恼地飞至紫陌面前,双手叉腰,眉目拧到一起:“我不是妖怪!我是小妖!”。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似有不对,紫陌笑着道:“呵呵,对不起,是我的错”。
“哼!”。火精扭头不想再理她。
紫陌环看四下,石林密布根本看不到出口。她尝试着寻找几圈,发现这石林排布极有规律,似有什么阵法。若想离开这里,看来她得先破了阵法才行。
“小妖,你可破的了这石林阵法?”。
火精还在生气,不想理她。紫陌最善察言观色,洞悉人心。
“我想起来了,无为师兄曾说,这乱石林可是天君设下的法阵,会根据阴阳五行,不同时辰而变化,若稍有不慎,错解了法阵,那可是会尸骨无存。……哎,也都怪我自己不争气,如今连灵根都没有开,师兄和师姐要是在的话,他们术法高强定能出去。我也真是,问你干什么呢,你不过是只火精,怎么能比师兄和师姐厉害”。
激将法果然引起了火精的注意,他飞了回来:“什么叫‘不过是只火精’?!让你看看我小妖的厉害!”。
话音落地,火精瞬间变成一团火焰,从紫陌脚下缠绕而上。眨眼间,紫陌被火焰包裹,消失在了石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