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快坐下让我看看”。
小北仔细查看过后,才发现阮玉的伤比看到的更为严重。他愤愤地来到还在昏睡不醒的落雪床前,呵道:“你可真是克星!”。
“小北!”。
阮玉怒声将小北斥退,转而看向落雪。他眼底含着柔情,道:“之前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伤,结果我却没能做到”,他轻抚着落雪额前的碎发。
一旁悬逸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内心自顾思量:“她体内灵丹受损严重,魅魄能量也日渐强盛,看来她坚持不了多久。……只是阮玉还在凡间,万一此时魅魄冲出,以他凡人身躯根本不能应对……”。
阮玉见他出神,便问:“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公子也伤的不轻,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阮玉点了点头,然后将天血递给了他:“无为那边还劳你费心”
“我会尽力”。
小北忽然接了他的话去:“悬逸你自去救人,可别再打扰公子休息”。他看着小北只笑了笑便就离开。
夜静无人之后,小北趴在桌上睡去。阮玉也有些困倦,他伏在落雪床边。睡梦中,他脑海里思绪翻涌,好像在遗落渊所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仅如此,曾经发生过的很多事也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那护灵珠唤醒了他与如霜尘封千年的记忆。
——
“公子醒醒”。
不知从何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萦绕在阮玉耳边。他挣扎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等视线清晰后他才发现面前是一女子正弯腰俯身看着自己。
“你可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我怕要动刀了呢”。
女子笑盈盈地说着,手里还拿着匕首轻轻地在他腿上点了点,而后蹲下身收拾着一旁的背篓。他看了眼地上背篓里都是一些刚采的草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那女子的身影如此熟悉。
“落雪?!”。
“公子说什么?”。
女子没有听清,满脸疑惑地看向四周,然后转身又问:“初春刚至,哪里来的雪?”。
阮玉见她如此反应皱了眉头:“莫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很快,那女子换了笑颜道:“我是如霜医馆的掌柜,公子若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馆找我”。说罢,她起身就要走被阮玉一把拉住。
“怎么了?”。
她见阮玉一脸茫然,抿唇而笑:“别担心,我已经替你解了毒,接续了断骨。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找个可以固定的东西,好让你行动方便一些”。
阮玉低头看了眼,自己右腿处血迹模糊确实有些疼痛。他本想尝试着动一动,可刚想用力就有一阵剧痛直钻心口。他咬着牙忍痛想要站起却始终不能。
“别乱动!骨头刚被接好,若是再动,我可不保你这条腿还能和正常人一样”。
如霜见状又将他强按回地上,然后用自己拾来的木棍给他的腿做了固定。
“好了,只要好好修养,有三两个月就又是一条好腿了”。
如霜脸上的笑如阳光明媚,阮玉看的有些出神:“世间果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你走走,看能不能行”。
如霜搀扶着他起身,然后递给他一根齐腰的木棍。阮玉趔趔趄趄走了几步勉强没有摔倒。
“谢谢”。
“不客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玉”。
如霜嘴角的笑抚平:“井栏砂中凶兽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守在落雪床前的,可转眼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他为何会受伤中毒,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见他不答,如霜又问:“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阮玉依旧只顾看着如霜不说话,这下可让她犯了难:“他不是连家都不认识了,怕是伤到了脑子?”。
她这般想着,正要帮阮玉看看脑袋时,阮玉道:“你刚才说这里是井栏砂?”。
“嗯。绕过这片树林往东就是江都城了”。
阮玉低垂着眼眸又开始发呆。如霜深叹一声,搀扶着他道:“帮人帮到底吧,既然你遇见我,也是我们有缘。你既没有去处,就先随我回医馆吧”。
之后他们二人回到医馆,日子飞快不经意间已过了数月。
“你答应过不会忘了我的”。
还不等阮玉回应,天际一道电光忽然击打在如霜的身上。他看着怀里如霜魂灵渐渐散去,泪水直流却无能为力。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不清楚如霜为何会死,脑海中只留下那句“不要忘了我”。
——
阮玉惊醒,许久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入梦。他脸颊湿润,自顾悲伤道:“原来又是这个梦,此回的梦如此的真实。如霜为何要称我为殿下?”。
他稍缓思绪看向窗外,天已快亮。回头时,见落雪依旧睡的很沉。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细语道:“我不会忘了你”。
落雪长睫微动,似乎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热。她缓缓坐起身来,看着阮玉那双通红又湿润的双眼,问:“你怎么哭了?”。
阮玉嘴角又扬起那熟悉的笑,似乎想要掩盖什么:“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落雪摇了摇头。
‘嗵!’一声清脆从门口传来,是小北的脑袋磕到了桌面上。头上的痛意让他醒来,睡眼朦胧中见阮玉和落雪看着自己,他来到床前。
“你醒啦”,语气中似乎带着些不情愿。
落雪没有理会他,只看向阮玉想着他们在遗落渊发生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何会去遗落渊?”。
阮玉抿唇而道:“为了天血”。
“天血?那是什么?”。
阮玉接着道:“你不用多想,好好休息”。他没有告诉落雪天血是为了救无为,是不想让落雪心里有负担。
回过头来再说,他们虽毁掉了恶灵老巢,但已经来到江都城中的那些恶灵还未尽除。眼下太阳刚刚下山,街面上已是寂静无人。
玄灵守在城中的这半个多月,一直留宿在清风楼里。
“清风楼也算得上城中清流一派,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终是她白月兰自作自受入了魔道,才给自己招至祸端!”。玄灵感叹物是人非。
紧接着她的话音从门口传来一声:“怎么得了好处还说别人坏话?”。
“什么人?!”,玄灵警觉,剑已出鞘。
“别这么紧张,都是老朋友”,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不是流沙还能是谁。
“你来做什么?!”。玄灵视线紧盯着她,手中的剑也时刻准备着。
流沙故作惊讶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不在冷泽院跑这清风楼做什么?”。
玄灵没有回应,她心里知道流沙的狡猾。
流沙环顾四下轻哼一声:“……白月兰呢,怎么还不快出来?”。
“她出不来了”。
闻此,流沙眉宇间透出一股冰冷杀意:“你杀了她?”。
“难道你不知,自古正邪不两立!”,玄灵没有多做解释,当然她也没有必要和流沙解释什么。至于白月兰是生是死,她并不想知道。
而此时的流沙刚在不灭灯那里受了气,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眼前玄灵又给自己添堵。满心愤怒和不甘,她如何能忍下去。
“正邪不两立!?我倒要看看!”。
她身子一晃已经来到玄灵面前。从玄灵惊恐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毫无招架之力。这半个多月她已经耗了不少修为,面对如此强敌她心中不免慌乱,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长剑。
流沙轻蔑一笑下手毫不犹豫。还不等玄灵再做打算,她的咽喉已被紧紧锁住。强烈的窒息感来袭,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
看着玄灵在自己手中垂死挣扎的模样,流沙心里难得的快感。
“哈哈哈!正道也不过如此嘛!”。
玄灵脸色涨得通红,充血的双目似乎就要从眼眶中爆出。她狠狠地看着流沙,却没有一丝求饶。
“不服?”,流沙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玄灵目光开始涣散。
忽然,流沙好像想起什么:“差点让你坏了我的好事。现在可不是杀你的时候,先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话音落地,她将手松开放了玄灵转身飞速离开。
这边厢紫陌这几日一直躲在山洞中,她受了悬逸那掌,虽然伤得不重,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几日不出,看来伤的不轻”。
白月兰坐在地上,四周被一道暗紫色的屏障包围,她背对着黑暗处用手抓着饭食,毫不忌讳。
昔日威风凛凛的清风楼主白月兰,如今却落得如乞丐一般。
面对白月兰的嘲讽,紫陌显的平静:“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我的事你少操心”。
白月兰的手停滞在半空,手里的食物从指缝中流到了地上。很快,她又回过神来将手里的食物送进了口中细嚼慢咽,不再说话。
清静之后,紫陌回想起那日在林中看到的阮玉:“他们如何长得一般无二?那个叫阮玉的人到底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