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丝此时方如梦初醒,心里嗔道:“怪不得原先住这房的女子逃了,原是你这狗贼在隔壁做那等腌臜之事。”
但心下好生好奇,便伏于地上,朝那老鼠洞瞧去,只见隔壁帷幔之后,几个黑影晃动,细细观瞧,竟是四人,却瞧不清究竟是哪四人。
她暗自心惊,又有些酸溜溜的,暗自啐道:“这贼厮,当真……当真……荒唐!”
她虽恼羞成怒,却又心痒难挠,先前的困意早已没了,不由自主地躺于地上,歪着头从老鼠洞偷看,双腿也不自觉夹紧,竟不由自主地练起那蝶舞花间指来。
陆无双此刻才看清莫娜丝练功模样,惊得双目圆睁,心中暗咒:“这妖女好不害臊。”
又觉污了自己双眼,忙闭了眼睛,此时除了隔壁的声响,此间的“塔塔塔”之声,外间的雨声与狗叫声,再无别的声音。
她也是心窝乱痒,双腿夹紧,却不敢吭气。
过了片刻,外间狗叫声更狂,俄而又戛然而止,此间“塔塔塔”声后,又传出“嘶嘶嘶”“哗啦啦”的流水声。
她想:“这破店莫不是又漏雨了?”
好奇之下,睁眼望去,床榻前木板并无水渍,看向莫娜丝,顿时瞧出那水从何来。
原是这妖女弄出的水,先前她还当是房屋漏水,她那幼小纯净的心灵受了极大玷污,震惊不已,在心中不住大骂:“这妖女,这贱货,委实不要脸!”
她自觉眼睛受了污染,又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
莫娜丝练罢几式指法,便起身整衣,寻思若被他察觉,怎生擒得住?往后谁来为本姑娘洗衣做饭、侍奉起居?
又整理秀发,裹上头巾,摸了摸脸颊,只觉滚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门出去。
那莫娜丝亦知在客栈要擒住易逐云几无可能,出门后,正欲去找银月护法等人商议,行至楼梯口,便听到楼下有人高声叫道:“店家何在,快些出来。”
莫娜丝听那人声音雄浑,显然是个高手,便停下脚步。只听那店家从里间小跑至厅中,笑道:“客官,有何吩咐?”
只听那客人道:“帮我把这条狗炖了,烤了也行。”
那店家面露难色,道:“这……这……委实不好意思,厨子已然歇息了。”
那客人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银钱。”
接着便是铜钱碰撞的哗啦啦声。
那店家笑道:“好说好说,二位客官稍候,小的这便去叫醒厨子。”
莫娜丝心想:“来了两人?”
蹑手蹑脚下了几级楼梯,弯腰朝楼下望去,只见那店家提着一条死狗往后堂跑去,而那两个客人,一个笑容满面,头裹灰布,大腹便便,另一个却是个和尚,两人皆是浑身湿透,走到一桌旁坐下,只听那和尚喃喃道:
“阿弥陀佛,师兄,佛祖菩萨慈悲,你如今若能真心悔过,佛祖菩萨定会饶恕你的。”
那胖客人一巴掌拍在和尚头上,道:“师兄也不想杀生啊,可那恶狗要咬你,师兄总不能坐视不理。”
那和尚道:“贫僧皮糙肉厚,让它咬便是,佛祖能割肉喂鹰,贫僧亦当向佛祖学习。”
那胖客人又是一巴掌拍在和尚头上,道:“师弟你糊涂啊,与畜生讲佛法是讲不通的,师兄若坐视不理,只将这恶狗赶跑,这恶狗日后再咬旁人,旁人若被咬死,又当如何?”
那和尚无言以对,只顾念着佛号。
莫娜丝听得好笑,又弯腰偷看两人,刹那间心头一震,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狗肉头陀无碍和尚和觉远和尚。
这俩和尚武功不可小觑,当初在郑州之时,若非李真人出手,要擒住他们亦非易事,只可惜这两人在押送途中被黄老邪救走了。
又想这两个贼和尚识得自己和无痕,若他们与那狗男人联手,己方说不定敌不过,更莫说擒住狗男人了,心念一转:“你不是要吃狗肉吗,那正好,我让你们吃个够。”
稍作装扮,摘了头巾,在脸上涂抹一番,趁着无碍和觉远说话喝茶之际,闪身下了楼,往后堂而去。
她轻功颇为不弱,未弄出多大动静,那无碍和觉远只顾掰扯佛法与慈悲为怀,并未留意。
她到了后厨,见那厨子正在给狗剥皮,心想自己太心急了,但又寻思,若能在此处毒倒那狗男人,嘿嘿,岂不是一举两得,当下寻了个隐蔽角落藏好,耐心等待下毒时机。
陆无双见莫娜丝蹑手蹑脚离去,便从床榻下钻出,瞧了瞧床榻前几滩水,啧啧两声,愈发嫌弃,行至那老鼠洞旁,见那一摊水旁竟有一块玉佩,便拾起仔细端详,心想这妖女难道认出师弟了?
趴下去从老鼠洞望去,只能瞧见帷幔上的人影,显然瞧不清人,但也知晓发生了何事,听着那声响,脸颊不由发热,心中又骂:“贼师弟,你简直就是畜生,便是做三个月好吃的,我也不饶你了。”
又想表姐被他祸害了,暗忖:“这般三心二意、不知廉耻的狗男人,我便是嫁给郭大郎也不稀罕,表姐还当他是个宝。”
她心中更是气闷。况且隔壁在做那等事,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如何去叫停他们?
气闷过后,又好生矛盾,过了一会儿,忽听得脚步声渐近,心头一惊:“那妖女回来了?”又想:“正好,她不知房内有人,定然没了防备,我便偷袭她一下。”
但那人走到门外,只轻轻叩了几下门,并未推门而入,显然不是莫娜丝。
那人叫道:“莫娜丝,睡下了吗?”
乃是无痕的声音。
陆无双大惊,那妖女没去找这贼子?这贼子武功高强,十个自己也非他敌手,大气也不敢出,心怦怦直跳,打定主意他若进来,便跳窗逃跑大叫师弟,却不知无痕被易逐云重伤,尚未恢复。
那隔壁的声响,也瞬间停了!
显然亦是听到无痕声音之故。
无痕又叩了几下门,见没动静,也没推门进去,只沉声道:“我知你对那小贼有些好感,但那贼子憎恶我大蒙古国,是绝不可能归顺的,你若再与他有何纠葛,四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战事顺利还好说,若不顺,或那贼子再来捣乱,到时候四王爷会如何看,大汗又会怎样看待珍珠教,那么多珍珠寺和信徒又该如何?护国法师也觉你有些任性,对此颇为担忧。”
他声音虽小,但功力不凡,穿透力极强,陆无双听得清清楚楚。
无痕见里面没动静,又道:“我知你生我气,当初虽骗了你,但那已是十几年前之事,难道就不能放下?这十几年来,我心中一直念着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重逢后,更是夜夜难眠。”
说完,仍无动静,心想她莫不是去给易逐云那贼子报信了?想到这里,又道:“你是不是不在里面,若不回应,我便要推门进来啦。”
陆无双大惊:“这贼子竟痴恋那妖女!”心中一动,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门外无痕听到这声冷哼,轻笑一声,说道:“知你无恙,我便心满意足了。我此时来与你说这些,是得了护法应允的,你莫要生气。”又道:“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里面回了一声“嗯”。
无痕大喜,心想她心中果然还有我,沉吟片刻,转身离去,忽然闻到肉香扑鼻,显然是狗肉之味,谁大半夜做狗肉吃?心中甚奇,只听楼下一个声音说道:“师兄,咱们来这儿真能找到天鸣师叔么?”
无痕大惊,停下脚步,凝神细听,这是觉远的声音,他与觉远打过交道,自是不会听错。
只听那无碍说道:“师弟,急什么,反正少林回不去了,四处找找,吃吃喝喝,有何不好?”
觉远道:“师弟只想找回经书,早日回寺,这外面的日子,师弟过不惯。”
无碍嘿嘿笑道:“回去被挑断手筋脚筋,难道你就过得惯?”
觉远道:“师弟丢失经书,误练武功,本就该受惩处,只求能回寺,即便挑断手筋脚筋也无怨言。”
无碍道:“师弟,你再说这话,我可要揍你了。天鸣师叔都没找到,你自废武功作甚,待咱们找到天鸣师叔,天鸣师叔重当方丈,他老人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觉远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无碍宽慰道:“师弟宽心,那夜咱们看到的人影,虽没追上,但我确定定是易大侠无疑,我看咱们只需找到易大侠,跟着易大侠便能找到无痕那贼子,到时候定能取回经书。”
觉远道:“阿弥陀佛,也不知易大侠的毒解了没。”
无碍笑道:“他抱着一人咱俩都没追上,你说解没解?”
觉远念着佛号,语气中有些欣喜。
这两个和尚是来找易逐云的?无痕甚是惊慌,心下寻思:“这两人都知晓我身怀全本九阳真经,但我此刻伤势未愈,未必能除掉他们,且银月护法和尹克西都信了我没有全本九阳的话……”
想到此处,只觉自身处境极为危险,又寻思逃跑未必能逃脱,定了定神,心生一计,走过长廊回房,只见银月护法和尹克西正在打坐练功。
银月护法缓缓睁眼,道:“无痕回来了,莫娜丝如何说?”
无痕微笑道:“莫娜丝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分得清利弊。天下大势,非个人所能抗衡。”
银月护法点头道:“此言甚是。”
无痕走近,低声道:“店里来了两个少林和尚,听他们言语,都是来找易逐云的,这二人武功高强,曾经李真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擒住这二人,可惜被黄药师救走,没想到会来此地。”
银月护法和尹克西都是一惊,都听闻李真人是可与南朝武林五绝一般的人物,极少出手,而这两个和尚竟需李真人出手,显然非同小可。
无痕又道:“护国法师与尹兄联手,擒住他二人并非难事,只是怕闹出大动静,坏了计划。”
银月护法道:“计划自然不变,易逐云那贼子亵渎真神,本座发誓不会放过他。”
尹克西想得九阳真经,自然附和,说道:“雷寂大师,咱们不管他们便是。”
无痕道:“这两个和尚识得我,但他们还没找到易逐云,所以我想请二位助我疗伤,只需半个时辰,我便去引开他们,免得他们坏了咱们的计划。”
银月护法沉吟片刻,道:“甚好,无痕引开他们后,咱们便不再耽搁,早些渡河做好准备。”
无痕望了一眼尹克西。
尹克西沉默片刻,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