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缺说出“一百八十万两”这个数字,沈万和曹朗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内心,也颤动不已。
因为,这个数字,大家极其熟悉,极其敏感。
“徐大人,这一百八十万斤盐,难道是......?”沈万试着问,也不敢问全,只敢问一半。
毕竟,这事,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徐缺轻轻一笑,看向何庄。
看何庄点头示意,徐缺这才继续道:“沈老板猜的,一点没错。”
“这一切,都是陛下和军师谋划的一盘大棋。事到如今,大局已定,是该让两位义商,知晓内情的时候了。”
听到“内情”二字,沈万、曹朗更加激动。
他们就知道,事情,本不该这么糟糕。
蒙古人、旗人、闯贼都治得了,就这么几个盐商,难道还治不了?
徐缺继续道:“张上高的白龙会,其实,一直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白龙会内部,就有锦衣卫招募的密探。白龙会的一切,陛下和军师了入指掌。”
“张上高带八大盐商到京师,炒高盐价的事,锦衣卫也一早就探查清楚。包括五百水鬼凿船的事,何时到京?藏身在哪?早就查清。”
“两淮巡盐御史冯垣登、两淮盐运使杨振熙,其实早已被扬州盐商拉下了水,是陛下和朝廷的敌人。事发前夜,我和左都督刘文耀,带着御酒,亲自上船,代表陛下慰问。”
“当然,那御酒里,下了足量的蒙汗药。三艘漕船上的人,全都是张上高的人,也都想一品御酒,也全被麻翻在船上。”
“当晚,趁着他们被麻翻,我和左都督就指挥通州守军,用细细的河沙,将盐袋全部替换,全部存在通州。”
“我们在船上、码头,还部署部分兵力,就是要让他们紧张,快速行动、快速撤离,在黑夜的水里,无法分辨是沙是盐。”
“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张上高会下如此狠手,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全部刺杀。”
......
沈万、曹朗听得惊心动魄,震撼不已。
“徐大人,漕运码头的大火,是否也......?”
此时,何庄接过话,轻笑道:“大火,是张上高指使人放的。”
“不过,船上烧毁的,不是盐,是白沙。”
“哪些盐,还藏在大明盐铺的地窖里呢。”
“啊......真的?”沈万、曹朗更是惊讶。
“军师,怪不得,启航那天晚上,非得让我带弟兄们去吃大席,原来一切,都在军师掌握之中。”当了一回落水狗的沈万,感叹不已。
何庄点点头:“我也是担心伙计们在船上,舍命救火,害了自家性命。”
“多谢军师,照顾伙计们。”沈万、曹朗对何庄的佩服,无限升级。
“军师,盐铺地下还有地窖,我们怎么不知道。”曹朗追问。
何庄轻轻一笑:“你们忙着跟张上高、冯垣登那些贼人斗智斗勇,也就没跟你们细说。”
“当然,你们不知道的效果,比知道了要好。”
......
至此,真相大白!
沈万、曹朗终于搞清了一切。虽然这段时间,他们每日每夜奔波、纠结,都以为失败了。
结局,却是让人不敢想象的好!
“军师,下步,该怎么办?”沈万精神焕发,想大干一场。
何庄略一思索,开口道:“如今,一百八十万斤精盐,已全部售出。扬州盐商的钱,已全部到了咱们的漕船之上,平均售价在三十个银元一斤,足足五千多万银元,全聚集在夏庄,明日就要启航、北运京师。”
“此战,虽不比与旗人、闯贼、蒙古鞑子之战,但也足以载入史册。”
“我听说,扬州盐商,正在拿出家底,或抵押房产铺子,借钱做霸盘生意。”
“既然他们破釜沉舟,老子就让他沉到水底。明日,咱将这三十万斤精盐,装上新调集的漕船,往北运。先运到高邮,再连夜启航、中途秘密南下,运至夏庄。”
“然后,再小船装运,卖回扬州。三十万斤精盐,至少还能再敲他们一千万两银子。”
沈万突然疑问道:“军师,盐都卖出去,虽然有大笔银子。可陛下打仗、田虎将军筑城所需之盐,怎么办?”
何庄轻轻一笑:“两位义商不知,天佑大明!天助大明!”
“陛下在南阳,发掘数十座盐井,含量极高,产量极高。”
“盐矿融水,在晾干、炒干,祛除杂质,就得精盐。”
“陛下指挥三千营、神机营八万大军,日夜制盐,一月之间,已制得精盐五十万斤。”
“第一批精盐五十万斤,已经运往京师,秘密出售,京师盐商的银子、银元,也已全部耗罄,至少赚得一千多万两。”
“现如今,京师盐价,已下跌至10个银元一斤。若再有第二批五十万斤运入,则京师盐价,必将逆流成河,直接杀到两个银元一斤,甚至一个银元五斤。京师百姓,就真能吃上盐了。”
……
“军师,那盐井,产量真那么高?”沈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沈万深吸一口气:“当真,是天佑大明!”
……
第二日,大明盐铺连盐都忙不得收,只把价格牌挂出来,安排一个伙计看守。
其他伙计,都开始往新开来的漕船上装盐。扬州所有的牛车、马车都被雇了。
整整一天,整个扬州城络绎不绝,一直有拉盐的牛车、马车穿城而过。
扬州百姓,又一次大饱眼福。
“啧啧……这扬州城,果然是天下盐都,这么贵的价,还有这么多的盐。”
“大明盐铺果然实力雄厚,这船盐,至少值五百万两。”
“是啊,上次就烧了几百万两的盐,这回又抢购这么多。这钱,真不当钱吗?”
……
一众百姓,七嘴八舌,言语间尽是不可思议。
一直到傍晚,满满一艘装满精盐的漕船,汲取上次被火烧的教训,开始启航,北上而去。
徐缺戴着遮阳帽,站在最高层甲板之上。
看着迷醉扬州,他知道:很快,他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