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来的婆母,更是吃穿用度样样都跟官家夫人看齐,儿子还没当上官, 她的老封君姿态却学的十足。
以前采薇觉得别扭, 却说不出来, 到底哪儿不对, 可今儿见过乔欣之后她才算真正明白了。
人呀,越没啥越炫耀啥!
像乔欣那样的二品诰命,满朝都不出几位, 可却低调的让人不敢置信。
偏偏她这个婆母, 不过是儿子中了秀才, 还没真正有官身,出门在外就拿腔拿调的。
膈应人的很!
赵氏嫌弃的打量着王采薇,额头微湿,衣裙半旧,脚上居然还带着少量的泥土。头上只得一枚寒酸的木簪子。
个头倒是挺高的,皮肤白皙,就是不够柔和,英气的很!
再看看这王家子嗣单薄,一时没落破败之相,自家婶娘也穿的如此朴素 ,说话细细小小的。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人家 ,确实配不上她的儿子五郎了。
赵夫人一开口就极为不善。
“你这是从哪儿过来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 还出去抛头露面,女子就该娴淑静雅,日后才好相夫教子。”
任谁也不喜欢见面就被人如此从头到脚的挑剔,何况是这样倨傲的姿态和语气。
王采薇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好。
“劳你费心了,我很好!”
“念念是个孝顺的孩子,也能干的很,这是替咱们去打理家里庶务了。也是我这些做长辈的不争气,才让着孩子如此劳心劳力。”
王采薇的婶婶赶紧做了补充。
自家孩子哪样都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人说成举止不端,不知检点,否则对念念的婚事极为不利。
赵氏早就做了退婚的决心,懒得纠缠这些旁枝末节,自顾自的说道:
我今儿前来,是有件喜事与你们商量,前些日子我们老夫人卧病不起,找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转。
后来做了个怪梦,梦里佛光普照,佛祖现身,说是有个小姑娘与其本是前世的祖孙,此缘未了,才业障缠身,不得安宁。
后来经过佛祖指点,才得知此人居然是念念。
老夫人醒来之后 ,亲自去报恩寺请教了方丈,大师也给予了明确的方向,让老夫人赶紧收了念念为孙女,也好了此一桩心事。
所以,王老爷,你看咱两家的亲事怕是做不得准了。
百事孝为先,咱们做小辈的岂能不在意长辈的身体。这万一有个好歹,谁也担待不起呀。
王采薇气急而笑,不就是想悔婚么?
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的理由, 也真是难为他们赵家人, 废了多少个脑细胞才找到这么个清奇的借口?
想必一家子人 ,都琢磨了很久吧?连内院的老祖宗都被拿出来说事。
真是够孝顺的!
她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成了忤逆不孝,长辈万一有个好歹岂不全是她造成的, 到时候赵家岂有她的容身之地?
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个贞洁牌坊!
见杨氏愤怒欲言,王采薇便握住她的手,冲其摇摇头,表示听完再说。
赵氏接着道:“我们也不想如此, 可念念这孩子从小就三灾八难,一出生我那弟妹就去了,刚笄礼伯叔又没了,王老爷如今莫名其妙的病重......”
王员外再也忍不住了,怒声道:“你们欺人太甚,悔婚就悔婚,直说攀了高枝看不上我们念念,拿念念说什么事?
难不成还是我们念念逼你如此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你儿子是个宝, 我们念念合该被他如此踏贱不成?”
赵氏脸皮子一紧,高声道:“王员外何必动怒,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不是为孩子着想吗?
怎么就是糟践她了,多少人想被我们老祖宗收为孙女,老祖宗还看不上呢?”
“我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为孩子着想,在念念被为难的时候 ,咋没见你们上门过问, 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过一条街而已。”
王员外越说越激动,眼看脸色就不好了, 王采薇赶紧上前替其捶顺后背, 温声说道 :“爹 ,莫气,不值当!”
杨氏平日里一心讲究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争执,只是也不愿再忍,当即吵了起来。
“做哪门子的义孙女,我们念念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孙媳妇变成了孙女,府上真是好算计。
背信弃义想悔婚 ,还想落个好名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合着好事都让你们给占全了,也不看看你们赵家有多大脸?
枉我们老太爷还曾救过你们老祖宗一家子,如今这嘴脸真让人作呕,臭不要脸的, 赵氏祖宗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干净了!”
“你个粗鄙没见识的村妇,好心当做驴肝肺......”
赵氏在家中主持中馈,说一不二。
自从她儿成了秀才, 别人在她面前也是尽挑好的说,如今被人这么劈头盖面的骂,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人撕扯下来了, 自是不肯相让。
二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当场吵了起来, 仆妇拉都拉不住的那一种!
眼看自家爹爹就要气晕了过去,王采薇心中控制不住的暴躁,索性一把推翻了茶几。
“哐当”一声巨响,杨氏和赵氏唬的一跳,同时闭嘴查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王采薇立在王员外身边,抚着他的胸口。
那王员外嘴唇苍白,气息不稳,摇摇欲坠,倒像是马上就要晕了过去。
王采薇见赵氏还打算开口,直接打断她的话头。
“有事说事,别东拉西扯,谁都不傻,不然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赵氏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
王采薇想要扶自家爹爹去休息,懒得跟她多说。
“季伯,送客!”
在她看来,吵架是最浪费人精力和时间, 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真要想泄愤,直接给对方套个麻袋。痛打一顿也比在这哔哔赖赖半天更让人记住教训。
呵呵,不就是退婚么,真当她稀罕不成?
两年的时间还看不清一个人,那才是真的眼瞎, 赵氏这么一上门 ,反而让她有了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赵氏身边那个陪同的妇人,连忙站了起来,涎着笑脸。
“都消消气,且听我一言,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婚事是一定不成了的, 为了孩子们的将来着想,还得办个漂漂亮亮的首尾不是?
毕竟大伙日后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人总要留一线, 王员外不总是讲究和气生财吗?
不然这么下去,五郎倒是可以以学业为重 ,拖个三五年没啥大事, 可小姑娘拖成老姑娘 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就是软刀子扎人了,更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