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宁一听到凤华殿这三个字,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个满脸猥琐、全脑只有废料的老太监裴安的身影。
短短几面,就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此人于王滚滚亦是如此,直接让他咬牙切齿骂了一句:“那个老变态。”
不过两小娃虽不喜裴安此人,还是随着裴逸去往凤华殿,想着帮他拿东西。
此时的凤华殿仍旧如上次那般,阴森而又压抑,哪使此刻天色尚未完全变黑,但凤华殿内已是一片昏沉幽暗,唯有中央处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在闪烁不定,犹如风中残烛,给殿内添了一丝活气。
裴逸带着两小只踏入殿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守着炉子的老太监,便自行点亮墙壁上的烛灯,随着火光逐渐升腾而起,原本阴暗晦涩的大殿渐渐变得敞亮通明。
裴安转动着那颗混浊的眼珠子,斜睨着进来的少年,并在两小只身上扫视一圈,又缓缓将眼珠子转了回去,徐徐开口道:“回来啦……真是难得一见呐,你居然将小家伙带来玩。”
此话刚落,王滚滚便叉着腰回怼“我才不是过来玩,我是过来帮大佬搬家的,哼!”
裴安听闻此言,嘴里发出一阵苍老又嘶哑的笑声,“总算走了…日日吵得我不得安生,这人啊,知难而退才能活得久。唉!我终于能睡个好觉喽!”
少年再次瞅了他一眼,便神色淡淡地对王滚滚道:“滚滚,给我师公一张符,免得死他手里的那些冤鬼趁我不在时,吵他日夜难眠,还在梦中向他索命。”
小以宁也趁机说道:“裴大爷爷,我表叔过几天就会回来陪你,您别害怕。”
裴安侧眸瞥向三小只,阴冷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似是被方才的话挑起不悦。
只可惜,三小只对这种虚张声势的冷视全然不以为意,并都回了甜甜(贱贱)的笑容。
“哼,真是后生可畏。”裴安阴阳怪气地嘟囔一句,便不再理会三小只,转而继续盯着他的宝贝炉子。
小以宁被此人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见老乡带着王滚滚去了偏殿拿东西。她眼眸一转,悄悄地蹲下身子,蹑手蹑脚地挪到离老太监不远的地方,与他一同凝视着炉子。
这炉子依然是上次她来偷听时的那个,亦是王滚滚被抓闹腾打坏的那个。
当初她娘得知此事后,还特意采买了一个,比这高大上了不止一倍,赔给这个老太监,只不过这老太监并未收下,而是默默修补好炉子,便将此事过了。
对此,小以宁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可替代的宝贝,如她可怜的“奶娘”,如这个快寿终正寝的炉子。
不多时,小娃好奇的目光便引起老太监的注意,他微微侧目,瞧着不远处的小娃,冷哼一声:“小丫头,你瞧什么?”
“裴大爷爷,我饿啦!”小以宁咧开嘴笑道,甚至还有一条银丝恰到好处的从嘴角滑落。
裴安:……
老太监嫌弃地收回目光,紧接着又听到小娃在一旁低声嘟囔起来:“我不会抢裴大爷爷吃的哒,裴大爷爷最心爱的炉子煮的东西,也只会给裴大爷爷吃,别人吃了,炉子会不开心哒。”
老太监闻言,又侧头望向小娃,微弱的烛光照映在他那张残缺不全的半脸上,显得格外可怖,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小以宁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比这更可怖的脸都见识过,她丝毫不惧地对老太监露出甜美笑容。
老太监静静地凝视着这个笑脸盈盈的小娃,默了片刻,接着,只见他袖子微动,干瘦的手缓缓从里面伸了出来,并在小娃面前摊开,一块翠绿色的小巧糕点躺在他的手心。
“难得你不怕我,拿去吃吧,干净的。”老太监的声音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情绪。
小以宁见状也不迟疑,站起身来到老太监手边,拿起糕点就咬了一口。
“哼,也是个傻的,也不怕有毒。”老太监阴阳怪气一句,瞅着小娃吃着糕点还不忘对他露出笑颜,紧皱的眉头竟不知不觉间微微松开了一些。
他不再看小娃,不紧不慢地转过头,似在看炉火,又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小以宁借此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的感慨道“裴大爷爷,你以前是个坏人,但如今瞧起来像个好人。不像我的教养姑姑,以前是个好人,可现在她却想害我。”
说完,小娃便耷拉着脑袋,难过起来,她又不傻,洛乐知突然冒头,王滚滚便说她的劫难要到了,两者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裴安听到小娃如此中肯的评价,露出讥讽的笑意,缓声说道:“小丫头,坏人怎会轻易改弦易辙,不过是老了,要被人挟制了,才不得不有所收敛罢了。”
小以宁对此话,也十分认可地点点头,不过她还是如好奇宝宝般,疑惑问道:“那我的教养姑姑呢,从好变坏,那她如今还有善心吗?”
接着,她便将洛乐知在女学的行事,又在外截然不同的表现,简略的说于老太监听。
连老乡已经收拾好衣物,来到她身旁也没停嘴。
正所谓人心难测、易变无常,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坏人与坏人之间往往能够洞悉彼此的心思和想法。
裴安此刻也知晓了小娃粗浅的心思,默默听她讲完,便斜睨着她冷笑一声 一语中的倒:“你想晓得你教养姑姑会如何对付你?”
小以宁忙不迭的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我爹离开前,与我说要多看多听多想,但我小,好多事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一旁的裴逸也接着开口:“虽不知洛乐知出现在安平郡主有何目的,但方才与她交谈当中,此人竟对咱俩都心存芥蒂。想来她若是真对晴姐儿你出手,也不会漏了我。”
此言一出,两人便沉闷下来,按理说,他们两个可都算得上是洛乐知的恩人。
“呵呵呵……”
裴安听完两小只的话,便如变态般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如夜枭啼鸣,让人毛骨悚然。待笑声渐停后,他就带着戏谑与嘲讽瞧着两小只:“汝之砒霜,她之蜜糖,你们俩个,毁了人家平静的生活都不自知,果真愚蠢至极。”
两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