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宁自然知晓自己话的杀伤力。
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更何况她说的句句属实,只不过于男主而言,这过程实在难以接受。
冷梦绾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了解,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她眼中只有小娃身上那令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此刻,无数不甘的情绪犹如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冲击着她的心房。
而小以宁的话还在她耳畔回绕,继续刺激着她。
“是啊,冷姐姐,裴爷爷说二舅爷爷可喜欢我呢,当初提的本来是公主,不过被大臣骂了,他才说让我当郡主的。”
此话刚落,冷梦绾就将以往受的那些告诫,一股脑地抛掷脑后,不顾尊卑地咬牙喊了一声:“晟景战!”
她猛然将身前毫无防备的小娃推倒在地,便毫不犹豫地提起裙摆,朝男主的马车飞奔而去。
此人突如其来,几近疯狂的举动,将所有人吓了一跳,连看管她的老嬷嬷都未来得及将她拉住。
小以宁被赵雅扶起,脸上满是伤心的神情:“冷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晴姐儿,她刚刚还推了晴姐儿。”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使其泛起微红,继而难过道:“是不是晴姐儿太想见二舅爷爷,惹冷姐姐不开心了!”
还留在内侍太监一听此言,赶忙躬身道:“奴这就引郡主去见王爷。”
言罢,他便微微屈着身子给小娃带路,眼神也注意着下方马车,便眼尖地瞧见,他本该接引的冷梦绾,不知在马车外说了何大不敬的话,下一刻就被他的主子命人押入马车内。
太监抿着嘴,微微侧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一眼身后跟随的小娃,见其正被自家奴仆轻声哄着,并无发现异样,便继续硬着头皮带路。
而在此刻,虞王的马车内持续传出冷梦绾哭泣的质问声,引得附近同样来接学子归家的家眷们频频侧目。
晟景战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努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直到冷梦绾说出那句:“我才是你孙女,一荣俱荣,你为什么要去捧林以宁的臭脚,你疯了不成?
他终是忍受不住,狠狠扇了此女一个巴掌。
随即,他反手如铁钳般扼住她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冷梦绾瞬间呼吸困难,满脸惊恐。她拼命挣扎,疯狂拍打晟景战,试图让他松手。
晟景战贴近她的耳边,如同魔鬼般低声说:“你也知一荣俱荣,却屡次让本王为你收拾烂摊子,还将本王为你铺的路毁去,若不是皇兄盯着本王一举一动,就凭你荒唐的举止,你以为本王会让你这个妖女活到今日。”
冷梦绾的脸因窒息而憋得通红,双目圆睁,满是不甘与恐惧。
她虚弱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一定改。我还有方子,能让您赚大钱,让您养军队造反。您不能杀我,我是真心帮您的……”
女子的话语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绝望。却丝毫不能让晟景战动容,心中充满了厌恶,眼里更是杀意弥漫。
恰在此刻,马车外传来一道禀报声:“王爷,乐安郡主到了。”
晟景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杀意,警告般地狠狠瞥了手下瘫软的女子一眼,缓缓松开了手。
不过转眼间,他阴狠可怕的神情便消散不见,转而温和亲切的笑容。
他伸手轻轻掀起车帘,便见小以宁被赵雅抱着站在不远处,正眨着好奇的大眼,往他车内张望。
晟景战微微抬手,示意小娃走近,并攥起拳头抵在唇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以宁一见到男主,立马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但随即又满脸忧色,关切地问道:“二舅爷爷,您的病还没好吗?”
晟景战垂眸凝视着小娃,温和道:“老毛病了,不碍事。不过二舅爷爷的病这几日严重了些,就不请晴姐儿上来坐了,以免过了病气。”
小娃侧耳听着女主低弱的哭声,乖巧地点点头。接着,她便如她说着般,恭恭敬敬对着男主行了一礼,并谢道:“晴姐儿要多谢二舅爷爷,多亏二舅爷爷,晴姐儿才能当上郡主。”
晟景战的眼中倏地掠过一抹阴霾,他笑容未变道:“此事与二舅爷爷无关,是晴姐儿发现了地瓜,并将此物上交朝廷,造福百姓。晴姐儿这份功绩,封一个郡主,是实至名归。”
话音刚落,马车内便传出女主细如蚊蝇,略带几分癫狂的声音:“晟景战,晟景战,林以宁与我一样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她瞒过了所有人,但瞒不过我,她知道地瓜,还与我抢功劳,你信我,你信我......”
车外的小以宁并未此话受影响,毕竟按常理,她是听不到的。
她微微仰起小脸,凝视着男主那始终如一的温和面庞,眉间浮现出深深的困惑:“二舅爷爷,晴姐儿没交什么地瓜呀,地瓜被晴姐儿吃到肚子里啦!”
言罢,小娃便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歪着头又奶声奶气的重复一句:“地瓜被晴姐儿藏肚子里啦!”
男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戏谑,问道:“哦?未交?皇上的话怎会有假,晴姐儿难不成不记得此事了?”
“嗯?” 小以宁苦恼地蹙起眉头,似在苦思冥想何时做过此事。
这时,赵雅失笑的摇摇头,凑到小娃耳边,小声提醒道:“郡主怎忘了,去岁时,皇上与嘉禾郡主刚相认那日,您凑巧被一个书生骗了,买了几个土疙瘩,还不慎掉到了皇上脚边呢。”
经此一提醒,小娃顿时恍然大悟,眼睛一下亮起,兴奋道:“晴姐儿记得那书生,晴姐儿看过他跳河,第二日姐姐们说他放火烧街了呢。晴姐儿与冷姐姐去施粥时,还见过这个坏人。”
紧接着,小以宁便望向男主,开心地道:“二舅爷爷,晴姐儿记起来啦,舅爷爷帮晴姐儿捡地瓜,还让裴爷爷借庄子给晴姐儿种地瓜呢!”
此言一出,马车内又传来冷梦绾难以置信的低语声:“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她是在骗你,晟景战,这个林以宁在骗你,她还想挑拨离间,我根本没见过什么书生……”
晟景战眼中光芒闪烁,同样感到匪夷所思,难以相信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但小娃的话却与马超提供的证词在时间上完全吻合,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过于倒霉。
与此同时,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赈灾粮”开始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到头来却因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前功尽弃,晟景战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那种苦意如鲠在喉,只能紧紧攥起拳头努力平复心情。
难不成真是上天眷顾,使他次次棋差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