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让下人请贾环过去。
贾环走近荣禧堂的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敲了门,贾政扬声道:“进来。”
贾环走进书房,见贾政端坐在书桌前,身旁站着两位清客,以及一位身着长袍、气质儒雅,刚被聘请来的幕僚。
四人正在认真地讨论着重要的事情,脸上神情很专注。
贾环自己找了一个茶杯,拿贾政书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走去贾政的书架翻翻书。
等了一刻钟左右,贾政商议完今日衙门的政务,幕僚与清客们向贾环点点头,才散去。
贾政也倒了一杯茶,问道:“环哥儿,会试考得如何?”
“还可以,觉得还不错。”
贾政道:“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昨日,你三舅舅找到我,想从皇家马场买五十匹马。”
三舅舅?
王子胜?
贾环对太仆寺的实务并不熟悉,问道:“太仆寺的马,不是只供给皇家与军用的吗?还允许私自往外卖?”
贾政道:“容许的。”
太仆寺下属的几大皇家马场,养了很多马,马也分多个档次,最好的马是御马,皇帝御用之马,这类马数量少,质量很高,一般都是伊犁马场提供的上等战马,或是外藩进贡的贡马,这种马没有皇上的容许,是不能出售的。
二是官马,这类马主要是口外马场和伊犁、巴里坤等处马场产出,质量上乘。
三是地方军使用的马匹,主要由陕甘一带产出,品质略低于官马。
四是驿马,这类马来源广泛,品质也较低。
有时候,太仆寺的官员,为了卖马,还经常以好充次,把好的马匹降低一个档次,当成劣等马来出售。
贾环听贾政说完,道:“老爷,王子胜为何要找您要马?王子腾可是九省统制,几十匹马,也不多,他应该还是可以弄到的?”
见贾环在他面前,已经不装了,对王子腾兄弟一点敬意都没有,直呼其名,有些无奈。
贾政道:“他可以从外面军营弄到马,不过要在京城内行走,却不容易。”
“王子胜买马,是自己用?”
“不是,他说是帮别人买的。”
贾环来了兴趣,道:“他帮谁买的马?说了吗?”
“兵部的一个主事,叫苏恒的。”
“苏恒?”
贾政道:“这人,原来是理郡王府里的属官,去年才调出兵部。”
理郡王?
这不是前太子的嫡子吗?
这王家,是真坑人啊,可能是理郡王的人找王子腾买马,王子腾不想卖,又不想得罪人,让王子胜来找贾政买。
说不得,王子胜这货还抬高价钱,从中捞一笔。
贾环神情凝重的道:“老爷,这不是小事,你还是上密折给皇上吧,王子胜那边,你先拖着,这事等圣上决定吧。”
大雍朝,四品以上官员都可以上密折,装密折的小木匣有两把钥匙,上密折的官员有一把,皇上有一把。
贾政不解的道:“这么严重吗?”
贾环压低声音,道:“听韩王殿下说过,理郡王贼心不死,还对那个位置有野心。”
嘶,贾政倒吸一口凉气。
理郡王平时显得很低调,在朝廷不显。
“老爷,以后不止理郡王的事,燕王、楚王、蜀王的事,咱们都不能擅作主张,事情不论大小,都要上折子禀报给皇上。”
贾环认真的道:“宁可给皇上觉得您烦,小事情都要告诉他,也不能让皇上觉得您狂悖,目无君上,私下讨好王爷,欲谋不轨之事。”
贾政微微颔首,并未当着贾环的面,说什么,内心对王子胜已深感厌恶。
………
听薛姨妈邀请贾母之后,又邀请自己去薛家的新宅子,王夫人心中很不舒服,也学贾母一样婉拒了薛姨妈。
咱们可是亲姐妹啊,薛家搬家了,自己都不知道。
邀请自己,还要在公众场合邀请,之前私底下都没透露出一点消息?
虽然薛姨妈与薛宝钗还没走,可是薛蟠搬走了,都没跟自己这亲姨妈说一声,这合适吗?
薛家在京城做买卖,没王家与贾家的照顾,难道不怕被别人吞了吗?
王夫人感觉,薛家是攀上其他的靠山了,要不然,断不敢如此忽视自己。
王夫人转头微笑的问道:“妹妹,蟠儿何时搬走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马车,还有府里的下人去帮搬东西。”
薛姨妈马上数落起薛蟠,道:“姐姐,都怪我家那个孽障,前两日,他喝多了酒,回来被我骂了几句,他心里就不舒坦了,是我老是管着他,就说搬家,让几个下人带被子和衣服,就跑过去新宅子住了,我和宝钗拦都拦不住,真是冤孽,我也有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王夫人半信半疑的道:“搬家是大事,应该找个人,看好了日子才好动,蟠儿怎么能如此胡闹?”
“谁说不是呢?我也骂他,可是他铁了心要搬,我实在拦不住,真恨不得拿棍子揍他一顿。”
其实,薛蟠搬家的日子,是薛姨妈找人看好了的,怕提前告诉王夫人,横生枝节,才决定搬了再告诉她。
…………
赵太太那桌很热闹,贾环顺利的考完会试,赵太太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史湘云也好些日子没饮酒了,拿着酒壶倒酒,豪迈的连敬了赵太太两杯。
黛玉与宝钗、迎春也跟赵太太喝了一杯。
荣庆堂内,大伙正喝得高兴,忽然林之孝家的来到门外了,撩开门帘的一角,悄悄对鸳鸯招手。
鸳鸯见林之孝家的神情有些紧张,刚要出去,就听王善保家的慌张的喊道:“大太太,不好了,有人想给尤姨娘下药,您快去看看。”
林之孝家的一脸无奈,今日老太太难得正高兴,她不想扫了贾她老人家的兴,将事情搞大,想先悄悄的告诉鸳鸯,等老太太吃饱喝足了,再禀报。
尤二姐并没有喝那碗汤,王善保家的都没弄清楚事情真伪,就急着找邢夫人邀功,一路大喊着过来。
(睡觉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