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殿堂内,木质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毛笔和墨水,几张抄写好的经文,矗立着几尊神像,没有前院热闹,香火也寥寥飘起。
陈玥瑶坐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这位年轻男子:今日求的这支签,说明你们多次求助神明,德行浅薄,才能不足,未感应到天意,幸好祖辈做了善事,积累了福德,保佑着你们,否则传宗接代早已经断绝。
年轻男子怒气冲冲的说:这是搞笑,媳妇你听听,不是说我命里没有儿子,又说传宗接代还是靠祖上积福才换来的,好像我是无用之人。
年轻女子说着:这位大师,我丈夫名叫朱元龙,夫妻成婚已经四年,就是一直生不出孩子,才亲自来正观求神明,大师能否告知我们谜题。
陈玥瑶:他的命格不可能有儿子,想要传下去,可以用别的办法,你们去领养一个孩子记挂在名下。
朱元龙面色铁青,简直胡说八道。
原本家里就没几口人,身边兄弟也不是同一血脉,现在让他领养一个儿子记挂在名下,这不是活生生嘲讽人吗?
陈玥瑶:要不,我给你诊脉看看。
朱元龙犹豫不决,媳妇正注视着她,只能同意了。
陈玥瑶手指头搭在男子手臂上,她在心里默念着五阳脉,即浮、滑、实、弦、洪,面色严厉,让在场的众人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陈玥瑶立刻将手收回来:你的阿玛和额娘死亡了。
朱元龙愣在原地,媳妇立刻握住了他的胳膊。
陈玥瑶:你的命格是没有儿子,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你有子嗣可以继承,你家媳妇命中注定会有儿子,依我说来,你猜想用什么办法得到这个孩子?
放你的狗屁,朱元龙怒气冲冲用手指头对着她,满脸都是怒火:好一个小道士,竟敢当众挑唆我们夫妇之间的恩爱感情。
怎么可以当众指责我家媳妇出轨了。
自家媳妇老实乖巧,他心里对这个媳妇很是满意,也信任媳妇不会做不守妇道的事情,就算没有孩子,她也是做一个贤惠的妻子。
陈玥瑶:无妻或丧妻,明白我在跟你说什么吗,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二位夫妇想要我把话说完,我继续细细说,要是不想听,二位请回吧,就当今日没有见过小道。
朱元龙立刻准备离开,不想面对这个臭道士,可是自家媳妇拉住她胳膊不愿意放手。
年轻女子:夫君,我们请了很多有名望的大夫,为了这件事情花费了不少银子,大夫亲口说的我身体很好,适合怀孕,她眼神带着乞求:你和我夫妻一场,我心里从来没有抱怨过你,可是我真的很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成婚到现在一直没能生下孩子,住在婆家她受尽嘲笑,都说她是一只公鸡,朱元龙觉得很丢脸,可是不敢顶撞养父母,只能埋头干活,自家媳妇也是默默干活,家里脏活累活全是二位夫妇在承担。
还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妯娌面对她总是一副厌恶,骂她是一个狐狸精,就知道摆出狐媚的眼神到处勾搭男人,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她,是朱家的男人眼神乱瞟,越轨了。
女子一想到这件事情,后背发凉,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件事。
陈玥瑶:想来这位妇人想到好妙招了。
女子害羞的低头,不敢对视自家丈夫。
朱元龙: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女子犹豫半天才开口说着:夫君你不在家中的时候,你家兄弟总是看着没人的时候,故意调戏我,吃我豆腐,无奈都是朱家的人,我只能忍气吞声。
朱元龙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睛都在冒火: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你干嘛要忍气吞声,应该立刻告知我才对。
年轻女子:我身为女人,有些话怎么好意思当众说出口,你也在家里,应该表面朱家的妇人都是如何对待我,众人欺负我,说出真相谁会站出来帮我,只会怪我不知道廉耻。
朱元龙见到自家媳妇委屈巴巴,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摇摇头:媳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女子过来拉着丈夫的手臂,委屈的说:这事件你别自责了,我算是想通了,他们总是针对我,处处看我厌烦,家里那么多人总是欺负咱们,说来说去你并不是朱家的血脉。
朱元龙:不可能,不可能。
陈玥瑶:五阳脉可以测定是福还是祸,我摸了你的手相才测算出来,你好好琢磨,要是你们一直没有亲生孩子,将来需要面对的是什么,肯定有孩子会记挂在你们名下的。
玥瑶委婉的盯着女子看,她的面相长的很好,肌肤也白嫩,身材姣好,就是因为嫁到朱家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被众人讽刺,整日愁眉苦脸才变成苦相。
年轻女子气的咬咬牙:都是他们不知廉耻,逼迫我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件事就算发生,家里的丑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在家公婆强势的性格,只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借她的肚子生下一个孩子。
朱元龙心情郁闷,觉得无比绝望。
来到安阳长春观上香,祈福和许下心愿没显灵,反而让他知道这种无法接受的事情。
身为养子,需要喊他们阿玛和额娘,道长说自己一生没有儿子,自家的兄弟还背地里冒犯自家媳妇,可能在不久的时候媳妇会命丧,他还有什么期盼。
生活实在太悲惨了。
什么祖辈积德了,都是虚假的。
朱元龙可怜巴巴的盯着道长:这些话都是糊弄我的吗。
他颤抖的握紧自家媳妇的胳膊:不能让你受委屈,我马上写下一张和离书,同意你立刻改嫁。
女子气怒的举起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一辈子跟定你了,绝对不会同意和离,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实在不行我们包养一个抚养成人。
朱元龙心里绝望。
王军辉:要坚信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可循,有没有欺骗你,你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一定的迹象或线索来推断或追踪事物的发展。是不是可以探试一下。
这对夫妇抬头盯着年轻的少年郎:用什么办法试探。
怎么试探?
朱元龙从安阳长春观离开的时候,脑子里迷糊的很,仿佛刚从梦境里面醒来,遇到困难会产生危机感。
这位年轻的道长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在重复,一切都有痕迹可以追寻。
生在朱家,很小的时候就不被阿玛和额娘疼爱,不管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不会分给他享用,干活少不了他,都是让他独自揽下。
等到成年需要迎娶一位老婆,也是先等兄弟完婚,村长见到朱家如何刻薄对待他,亲自到朱家说起这件事,还介绍了姑娘给朱元龙。
珊珊是邻村的,外貌长的还算有姿势,不过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又是寡妇,只是普通农村不看着门第,看到她外貌端庄,就中意了。
朱元龙不敢奢望朱珊珊,可是这姑娘对他一见钟情,迎娶了这样一位美貌的姑娘进门,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重重的对着自己打了一巴掌。
结婚以后,他以为日子会比从前好,可是却拖累了自家媳妇,两个人一起在朱家受苦,阿玛和额娘还有兄弟他们,根本不把他们夫妇当人看,而当畜生使唤,从睁眼开始就有使不完的活,他心里疼惜自家媳妇。
结婚以后没能生下一个孩子,朱家的人觉得晦气,总是不停的呵斥,面对他们更加过分了。
都是朱家的一份子,也是男丁可是却区别对待。
在朱家,不如招来的工人,旁人每月领工钱,可是他们确是免费干活的。
不是朱家的血脉,所以区别对待他们。
老婆,我真的不是朱家的血脉吗,将来我们怎么办。
年轻女子哭笑着:元龙,就算你是朱家的血脉,又能改变什么,阿玛和额娘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如比,陈大师说了实话你为何去逃避不愿意面对。
朱元龙神情严肃:兄弟连你都轻薄,我要是将这件事忍耐下来,我算什么东西,自家媳妇都不能保护还配当男人吗?
珊珊说着:我相信这位道长说的话,在朱家,我们每天过着畜生的生活,工人每个月可以领取银子,可是我们屁都没有,你看看穿的衣裳都破破旧旧的,为了请大夫看病还是省吃俭用的,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朱家生活被当畜生使唤,看不见期盼。
珊珊:这位道长说的是否真实,朱家的人如何对待我们,就算有个孩子养在我们身边,记挂在我们名下,孩子能跟我们亲吗,自家的几个小男孩都被宠成猪了,整天就是吃喝玩乐,我立刻去死,都不能帮旁人养个没良心的狼崽子。
朱元龙点头:媳妇我知道怎么做了。
王军辉走到了陈道长身旁:你对来道观的香客都是有话直接说嘛?
陈玥瑶:当然,从不藏着,不愿意听就算了。
王军辉:来到道观的香客,一一都会提醒吗?
陈玥瑶:不可能,就看跟小道有没有缘分,看人面相小道还是能知道一点,今天这位朱元龙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不过他面相印堂两眉之间的部位距离较宽,给人一种心胸开阔、豁达乐观的感觉,我测算了他的五阳脉可以看出他的福还是祸。
不久的将来这位朱元龙可以有一位养子留在身边,陪在膝下并不会断后,养着旁人的孩子并非就无用,只要调教的好,长期以来靠耳濡目染和言传身教也能成就一番大事。
至于珊珊,她心地善良平日喜欢做好事,积攒的功德,这样心地仁慈,又受苦的夫妇我心中自然能盼望他们抓住机会,虽说我提拔了,可是机会还需要靠二位夫妇自己争取。
功业与德行,王军辉心里很疑惑,难道是珊珊姑娘身体围绕着一点隐隐约约的白色光芒吗?
还是陈大师身上闪发着万丈光芒。
做了善事身上会出现什么颜色?
陈玥瑶:身上带有功德的人肯定万丈光芒,要是积攒的功德善签,就会一阵淡淡的白光,功德积攒的多,全身会有一层温柔的万丈光芒,见到此人,肯定是一位日积月累做好事的仁慈之人。
像陈大师这样的人吗?
陈玥瑶抬头盯着他:你再说一次?
王军辉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心里疑惑的很,他是如何能看到旁人身上是否带有光芒,这神力从何而来的?
是不是眼疾还未完全恢复,才有这种神力?
陈玥瑶:你做的很好,吩咐身边的廖叔下了一盘棋,帮助几位摆脱苦难。军辉公子在执着王氏设定下来的规矩,缓救那些需要帮助的百姓吗?
王军辉神情冷淡:王氏家族的人只会看中整个局面,会牺牲很多无辜的人,旁人说王氏有多风光,有多崇拜,差点都要跟神明相比较了。
你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吗?
就拿我来说,百姓们眼里我这位少爷聪明,有才能,可是我很小的时候眼睛都失明了,百姓的苦难跟我有什么牵连,我就是一个废物,没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去帮助谁。
陈玥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很符合你现在的思路。
什么?
我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别靠近本少爷。
王军辉很无语,不过陈大师的比喻还是很符合的。
他微笑着,又低下头:我出面帮助这对夫妇,就是看中他们夫妻恩爱,互相扶持相伴,来道观我的本意为自家阿玛和额娘点一盏长明灯,偶尔在道观遇到这位夫妇,也是博有缘分,做一件好事也能积德,我心里疑惑的是,多年过去了是否投胎转世了?
陈玥瑶闭口不说话。
陈玥瑶:其实,苍天对这个人不公平,也会给他带来一次机会,至于能不能带来好转,就看这个人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看他有没有福气。
王军辉思考着,并没有开口反驳陈大师的话。
他牢牢抓住能让眼疾恢复的好机会。
元龙抓住机会了吗?
元龙心里很悲观,可是他脑子立刻清醒了,面对朱家这位天天虐待他的养父母,他清楚的明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是做的越多反而越好。
朱家,几位老人眼神不甘。
朱家老大怒气冲冲的呵斥着: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自己的情况和能力,你们这对夫妇出门敢得罪贵人,有脸跑回家跟朱家要银子,你的那个媳妇就是一只公鸡,把你这个家伙养大成人,不知道心存感激,有脸开口要银子,你想让朱家变成穷光蛋不成。
元龙眼神直勾勾看着朱家这几个冷血的家伙,摇摇头苦笑:各位请放心,我元龙不会拖累任何一个人,今天我来跟你们告别的,从此我不姓朱,也不是朱家的一份子。
他跪地对着养父母不停的磕着响头,随后站了起来:今日的响头就是来报答你们多年的抚养之情。
钱皮球,我们立刻跟你签署卖身契,愿意当你的仆人,当赔偿钱给你。
钱皮球冷静的态度看着眼前的一切,骄傲的抬头注视着这对夫妇:卖身契签下的那一刻,从此以后就是我身边的人了,让你们活才能活着,让你们死立刻就要死,一切按照我的命令办事,是否愿意?
朱家老大瞪大眼睛:身为朱家的人,卖身之前,你需要给我们朱家补偿银子,这对夫妇欠的银子,跟朱家没有任何关系,就让他们做牛做马慢慢赔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