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无数的巨石从天空中如同倾盆大雨般砸下,这座古老厚重的城池也似乎是在发出哀鸣一样,颤动的感觉不断的朝着周围扩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巨石落下的瞬间,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甚至叫都叫不出来,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就连在天空上盘旋的秃鹫,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嚎叫声。
“救救我……救救我!”一些被巨石砸断双腿的士兵,此刻正躺在地上无比惨烈的哀嚎着,双手不停爬往一旁同僚的身边。
“反击、反击……把原木和石头扔下去,千万不要让这些人靠近城门。
勇卫营和三军都督府的兄弟们,打开城门击退这些泥腿子,若是敌人的骑兵出动,马上退回城内!”
严渊脸色铁青的看着在地上嚎叫的士兵,思绪翻涌之间,有条不紊的对着身旁的副官下达命令。
因为他明白,这些人的身上究竟携带着什么东西。
一旦让这些人靠近了城门,不出半炷香的时间,这座厚重无比的城门就会被那些泥腿子给轰个稀巴烂。
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就再也没有了优势,只能跟异族军队硬碰硬。
可是除了勇卫营的三千精锐之外,剩下的军队又能有几分战力?或许连外面攻城的泥腿子大军都比不上。
毕竟这些人经过了几场攻城战,已然有了强军的影子,关于这一点自己是看得到的,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哪怕是再混乱不堪的军队,一旦让他们见了血,经历了几场战斗,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蜕变。
而勇卫营的将领与三军都督府的将领,也同样明白这个不争的事实,若是让这些人攻破城门的话,他们就要完了。
所以哪怕没有严渊的命令,自己这些人也同样是要出城迎敌。
虽然不敢与那些草原骑兵硬抗,可在这些人心中,收拾这一群泥腿子不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吗?
“打开城门,诸位兄弟谁敢和本将出城与敌军厮杀一番?”
“吼……”
其身后的勇卫营以及三军都督府的士兵面色潮红,听着自家将军无比自信豪迈的话,恨不得马上冲出城门与敌军厮杀一番。
咔嚓,轰隆隆……
城墙暗格内的齿轮快速转动,无比厚重的铁木城门在巨大的声响中缓缓打开,两扇巨大的门板一寸一寸的向两旁移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而城门外越发逼近的盾兵看到缓缓打开的城门后,刹那间暴动了起来,竟然不顾城墙上巨石原木的砸落,横冲直撞的朝着城门处逼近。
攻城战。
在炸药还没有发明出来的年代,自古以来就是所有战争当中,最为惨烈的一种战斗形式。
在这个时代,城池通常是一个国家或者势力的重要据点,其防御工事十分坚固,攻城方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攻克。
战场上。
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城墙上方,一桶接一桶的猛火油放进投石机的投篮当中,在士兵们的控制下,朝着敌人最密集的阵营扔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一片片的火海朝着四周蔓延,位于中军阵地的大批士兵,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砸中,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整个人就融入到火海里面。
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在霎时间响彻天际,而后又在短时间内被战场上的其他声音所覆盖。
“近了,近了……近了。
杀了这些该死的杂碎,想要活下去的,就给老子杀了他们。
谁人敢言民轻贱,今日欲封万户侯,兄弟们随我杀进去,只要能够攻进去,我们就能活下来!”城墙下方的刀盾兵眼中充斥着疯狂,悍勇的气息在这些人的身上喷涌而出。
看着两军刀兵越发接近,一股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在众人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仿佛只要他们能够打下这里,北境的军队就会过来。
到时候。
他们还是从前的良民,还可以过着男耕女织的美好生活。
轰隆隆……
双方的战兵直接碰撞在了一起,笙旗林立,兵戈碰撞,所有人都紧握战刀,红着眼睛朝敌人的身上砍去。
咚咚咚咚……
声声战鼓齐鸣传来,这些刀盾兵的身体仿佛注入了一支肾上激素,手中的战刀顿时挥舞得更加用力。
城墙上的严渊遥望着远方阵地,只见阿塔拉在后方阵地脱下了上衣,亲自上阵给这些士兵敲响战鼓。
杀……杀光他们。
锵铛……
一名刀盾兵的小队长,与勇卫营士卒的战刀碰撞在了一起,双方此时正在紧张的进行着角力。
“该死的杂碎。
世家门阀的走狗,你们要完了!”小队长面露冷色,用力一脚踢开了眼前勇卫营的士卒,对着他大声咆哮道。
“该死的是你们啊。
等到百万援军一到,你们这些叛国贼就等着被清算吧!”勇卫营的士卒也不甘示弱,同样用犀利的言语去回击这些叛国之贼。
说罢,双方红着眼睛再度缠斗在了一起,只不过短短的十多秒时间,二人的身上就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弟弟小心……”旁边正在进行着激烈交战的魁梧壮汉,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猛然将那名小队长扑倒在地。
噗嗤……
几杆长矛在他的胸膛骤然穿出,这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惊骇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嘴中大口大口吐着猩红的鲜血。
随着身后勇卫营的士兵将插在他身上的长矛抽出,壮汉整个人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住了,神情不甘的轰然倒下。
“大兄!”那名小队长嘶吼一声,随即快速站起身来,往身后的阵营中退去,他已经没有时间悼念大兄了,如今保住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啊娘……阿娘。
好疼……我想活下去!”壮汉的手伸向天空,仿佛是在抚摸着娘亲苍老的脸庞,他的意识在快速消散,嘴中还对着已经年迈的老母亲念念不忘。
在短短的几秒钟,他的意识像是走马观花般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叫宋民。
生于幽州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自己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小时候的生活所需,都是靠着娘亲每天非常辛苦的上山砍柴,然后奔波十余里拿去城里的集市卖,一手一脚的把他们二人带大。
娘亲教他们兄弟二人识字,教他们明事理,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自从父亲走后,当时村子里的人,很多都想吃他们宋家的绝户,而娘亲的性格也在极短时间内,从温婉转变成泼辣。
直至后来,他们兄弟二人终于懂事了,可以帮得上娘亲的忙了,老宋家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
而随着日子的流逝,娘亲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瘦小,终于在前两年的时候,娘亲给自己张罗了一门亲事。
那是一个长相很平凡的女孩,温婉贤淑的性格,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印象当中的娘亲。
就在去年,老宋家诞生了第一个新的生命,每个人都非常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小生命。
娘亲也给娃娃亲手取了个名字,叫宋念明,听说那是为了纪念自己的父亲宋明,才取的名字。
再直至后来。
异族入关,这些骑兵军团闯入到他们的村子,村里的青年为了村子免受屠戮,自愿接受了这些异族的征召。
宋民此时的瞳孔在快速扩散,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扭头看向后方阵营中的弟弟:“大兄没有用,再也保护不了你了,弟弟你一定要活下去啊……替大兄回家看看啊娘!”
随着随后的一点意识消散,宋民的眼睛也彻底的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