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吹起安霓裳散落的长发,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望着远处愣神。
“吱呀——”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正是宁越的贴身丫鬟,想来是因为宁越的缘故,她对安霓裳并不陌生,如今见她一个人呆呆的立在窗边发呆,不由得皱皱眉头,她家主子如今还生着病呢,他躺在床上高烧不退,这自告奋勇说来伺候的人却打开窗户让人吹风,这真的不是凰珏郡主派来杀她家主子的吗?
小丫鬟内心一个劲儿的吐槽,到底没有表现出来,这位安姑娘同凰珏郡主可不一样,安姑娘是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一个小丫头可得罪不起。
小丫鬟放下手中的汤药,看了一眼凌乱的桌子,不由得变了脸色,这位安姑娘是写字了吗?亦或是喝了凉茶?字呢?茶呢?这究竟是来伺候主子的,还是叫她们宁府的下人伺候她?
到底是寄人篱下,小丫鬟满腹牢骚,手下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动作利落的收好桌上的东西,还不忘拿起大氅披在安霓裳的身上。
“安姑娘,天冷了,当心着凉。”
直到大氅披在肩上的那一刻,安霓裳才回过神来,她弯了弯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恬静的笑容一下子就击中小丫鬟的内心,这一刻,怨气尽数消散,小丫鬟福了福身,便红着脸退下去,谁也没有想过要关窗户。
许是察觉到自己再不醒来就真的要去了,宁越轻哼两声,终于悠悠转醒,安霓裳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宁越的床前,伸出冰冷的小手抚摸上他的额头。
“宁哥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温度怎么还这么高啊?”
看着安霓裳微微皱起的眉头,宁越罕见的沉默了,他看了看打开的窗户,又看了看披上大氅的安霓裳,最后被额头上的手冻得一个激灵。
宁越:……
“咳咳……霓裳,屋里披着大氅,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啊。”
“啊?”
安霓裳闻言连忙拿开自己的手,似乎是觉得宁越目光有些奇怪,她不自觉的偏了偏头,恰好看到桌上放着的汤药。
“宁哥哥,该喝药了。”
安霓裳起身从桌上端过汤药,小心翼翼的递到宁越面前,她嘴角含笑,拿过汤匙,轻轻吹过之后,递到宁越的口边。
宁越总觉得这个场景不太吉利,可是面对安霓裳温柔恬静的微笑,他又不得不咽下自己的疑惑,顺从的喝下汤药。
喝过药之后,宁越再次睡下,安霓裳关上窗户,看着手中的白瓷瓶发呆,这样的神药给宁越用,当真值得吗?在她看来,宁越这颗棋子不仅没有成功的攀附上长宁公主,还把好不容易攀上的凰珏郡主给得罪了,可是万将军执意如此,她便只能把唯一一枚丹药喂给宁越。
看着宁越睡梦中依旧紧皱的眉头,安霓裳轻叹一声,转身合上窗户,推门走了出去,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呼出去的气息也会迅速变成一道白雾,安霓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老树上,她的目光中充满迷茫和无助。
“你说宁越活了?”
摄政王府后院,沈玉蓉正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听到手下人的回话,便将目光转向跪在她面前的暗卫,目光中带上几分审视。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沈玉蓉瞬间笑出声来,带有魔性的笑声传遍整个摄政王府的后院:“想不到这宁越还有这等本事,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沈清棠,这次看你怎么选择。”
沈玉蓉一挥衣袖,扫落桌上的一应摆设,心情却极好:“下去吧,继续监视,有什么问题随时回来报告。”
秋澜阁内,沈清棠和霍淮宴相对而坐,突然,沈清棠打了一个喷嚏,霍淮宴立刻关上窗户,得到沈清棠不满的眼神,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陪笑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小棠儿要注意身体。”
“好吧。”
沈清棠只觉得扫兴,收回目光后,便用手拖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这个时候,最适合围炉煮茶了,沈清棠却提不起一点兴致。
“主子,宁府暗桩有消息传递过来。”
红袖依旧是一身清凉的打扮,似乎不顾及这越发高冷的天气,仿佛不怕冷一般,身上的金色铃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听着确实很悦耳。
“什么消息?”
说起宁府的事情,霍淮宴瞬间来了兴致,似乎能听到宁越的倒霉事,就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更何况,宁越被沈玉蓉鞭打致重伤,至今生死未卜,只怕霍淮宴每天都要祈祷宁越熬不过去,如今得了消息,便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红袖为难的看了一眼沈清棠,装作有难言之隐一般,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分明是不愿意将消息当着沈清棠的面说出来。
沈清棠原本还算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她微眯了眯眼睛,上下审视红袖一番,上次就觉得这姑娘有问题,如今又这副做派,当真很让人恼火啊。
“这是本将军的未婚妻,大邺的长宁公主,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还不快说。”
霍淮宴不是傻子,又岂能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更何况,他一心扑在沈清棠的身上,沈清棠的情绪变化他一下变感知到了。
“宁越究竟是死是活?好歹同僚一场,不去看他未免太不近人情,正好前些日子定下的白幡之类的可以用上了,对了,宁越没有子嗣,连个抗幡的人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霍淮宴嘴上说着可怜,实际上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中途红袖想要说话,愣是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沈清棠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谁叫这是自己选的人呢?她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呢?
“主子,宁越没死。”
终于,趁着霍淮宴换气的功夫,红袖好歹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