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回来后,脸色明显比出去的时候好了太多,行为之间也透露出对周砚的欣赏和满意。
他径直走到土墙边,用铲子深挖了一个大坑,从里面捧出了一个木盒子
把它清理干净后,交给了阮母。
阮母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打算,眼眶不自觉的有些发红。
她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被精心包裹着的两只玉手镯。
阮观南认得,这是妈妈之前一直戴在手上的,极为爱护的宝贝。
后来因为不合适再戴,就把它们妥帖的收了起来。
阮母笑着捧到了阮观南面前,温声道:
“这是你爸爸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说是等后代结婚后传下去。
爸妈只有你一个孩子,这两只都留给你,算是给你添的嫁妆了。”
话落,阮母眼眶又红了一分,轻声道:
“如今只能给你这些,连看着你结婚都做不到,别怨爸爸妈妈……”
阮父也背过身躯,向来笔挺的背也好似弯下去不少。
阮观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抱着阮母哽咽道:
“爸,妈,你们要好好的,等等我,我一定会为咱们阮家,讨回公道。”
一路上,阮观南的情绪都不是特别高,看她蔫耷耷的,周砚心里也不好受。
他蹲下身把人背在身上,低声道:
“我已经给我家人去了信,我爸妈进了实验室怕是来不了,姐姐可以来。
她是京市文化宣传部的,叔叔阿姨的事,她应该帮得上忙。”
一听父母的事有了入手的地方,阮观南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趴在周砚的肩上,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认真开口道:
“周砚,幸好有你。”
谢谢早已经不能代表什么,唯余庆幸有他的存在,自己才不至于孤身一人。
果然,周砚的神色顿时软了下来,内心也热烫一片,柔声道:
“我也庆幸。”
庆幸这里,有你的存在……
等两人确定了结婚的日子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知青点的同志。
大家好像早已预料到了有这一天,不管以前怎么样,内心真实怎么想的,现在也都统一口径送上了祝福。
让他们说,两人谈了这么长时间的对象也够不可思议的了。
让他们有阮知青这么漂亮的对象,巴不得早早的娶回家里了。
除了刘小丫以外,阮观南对于这些人的感情也不是特别深,但同为外来者,不会闹的太僵就可以了。
而村里人也是在周砚姐姐来的时候,才知道两人马上要结婚的消息。
他们村里几乎很少有小轿车开进来,这破天荒来了一辆,可不就引起村里人的围观了?
车里的女人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笑着对围观群众开口道:
“婶子,请问周砚在吗?我是她的姐姐。”
周砚的姐姐名叫周静,虽然字里有“静”,却是个强势雷厉风行的性子。
上身一件板正的白衬衫,下身配着一条黑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村里人都没见过的运动鞋。
一头齐耳短发,精致的带有攻击性的脸就展示在大家眼前。
村里常年劳作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她不仅坐了一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货车,拉着不少东西。
那被问的婶子也不怕人,热情道:
“你是周知青的姐姐?现在下工,他应该在知青点,我带你们去。”
村里路比较窄,周静只好把车留在了村口,跟着一大群人去了知青点。
“周知青,周知青,你看这是谁来了?”
周砚忙了一上午,正提了一大桶水洗头,大老远就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他。
他几下擦好头发走了出去,和周静突然之间来了个面对面。
周静皱眉打量了他半晌,轻斥道: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洗头,也不怕感冒了?”
如今已是深秋的天气,凉水都有了几分刺骨的味道。
周砚也是干活热出了一身汗,趁着阮观南不在匆忙洗了一下。
没想到躲过了未来媳妇儿的斥责,眨眼间就被自家亲姐给抓了个现行。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让你去接,黄花菜都凉了。少废话赶紧的,我带的东西还在村口呢。
除了你在信里提的,爸妈和我也都给你媳妇儿填了一些,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我好赶紧去补。”
他姐办事,他向来放心。两人匆匆往村口走去。
一大群人又呜啦啦的跟去了村口。
等看到从那货车上搬下来的一件件东西,他们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
老天爷呀,除了那三大件,还有一些柜子桌子板凳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啥呀!
这方方正正的他们看见过,叫什么电视。
可那四四方方一大块的又是啥东西,咋见也没见过。
“嘿,你没见过吧,那是冰箱,听说在大城市里,这专门就用来冻冰块儿的。”
“哎呦我的天爷,这咋冻啊,这么大个玩意,可不便宜吧?”
“插上电就冻了,那肯定不便宜,至少这个数!”
那人手指比了八,没人傻的以为他说的是八十,
“八百?!!!我嘞个乖乖,这周知青家里到底是什么来头?”
村里那些没结婚的小姑娘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早知道周知青家里来头这么大,当初还犹豫什么稳定不稳定的。
现在人家跟阮知青好上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看着这一大车丰厚的彩礼干瞪眼没法。
不过也有那些缺德的,当着人家姐姐的面就把自家闺女推了出来,开始胡天海地的夸,明摆着冲着搅黄婚事来的。
周砚当即就沉了脸,还没等他发作,暴脾气的周静就开始炸了,直接冷笑出声:
“这位婶子,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对女方的学识品行还是比较看重的。
哪怕不能全有,但占其中一样也是好的,请问你家闺女,是学识过人,还是品性出众,值得我们家用这么多彩礼跑大老远来迎?”
那婶子被周静呛的一愣一愣的。
她也知道机会不大,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周砚他姐姐这么不好惹,赶紧拉着自家羞愤的闺女离开了。
其他人一看这架势,也是半点主意不敢打,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了。
周砚不由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姐这气势依旧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等热闹散去以后,阮观南才从新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周砚口中的那个“把他从小打到大”的姐姐。
周静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阮观南,眼睛猛的一亮,快走几步就到了阮观南眼前。
她激动的握住阮观南的手,眼睛来来回回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纳闷出声道:
“好姑娘,告诉姐姐,是不是周砚这个混账逼迫你了?不然你怎么看得上他?”
“周静!”
一上来就开始挑拨离间,气的周砚连姐姐也不喊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我这不是怕你鬼迷心窍做了什么错事,先问问人家阮姑娘的心意?”
周静对着这个从小就不省心的弟弟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第一次见这臭小子这么紧张的时候。
阮观南没想到,周砚的姐姐竟然是这种性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轻声道:
“周姐姐,周砚对我挺好的。”
听到这话,周砚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被他姐给搅和了。
周静嘴上虽然说周砚千般不好,但其实比谁都护着周砚。
如今看到阮观南偏心自己那个傻弟弟,心中不由得更满意了几分,
“好了好了,姐姐就不当这拆散人的坏人了,你俩结婚,爸妈都来不了,姐姐必须给你们办的漂漂亮亮的。”
周砚之前在信中提到过阮观南的家庭情况,周静见到本人,也不由得对这个漂亮的像个小仙女似的姑娘心疼几分。
阮观南心里不由得一暖,心里的紧张也不由得消散了几分,对周砚的爸妈也更多了几分期待。
能教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子女,两位长辈也大概率不会难相处了。
在离结婚还有三天的时候,阮观南不由得有些紧张,本想找周砚说说话。
结果一向如狼似虎的周砚,这三天却一本正经的和她保持距离,甚至到了不见的地步。
阮观南简直不敢相信。
顶着那么一张正直坚毅面庞的周砚,竟然也说出了什么“婚前见面不吉利”的鬼话!
迷信!
不过心里也因为周砚对他们结婚的重视而感到温暖和安心,心里的紧张也慢慢转化成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