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两人躺在床榻上,魏景舟一反先前常态,抱着阮观南一言不发。
阮观南还以为他累的睡着了。
就在她也困倦地闭上眼时,脖颈间突然扑过来一阵温热的鼻息,激的她身体微微一颤。
魏景舟把头埋在了他肩膀处,声音又沉又闷,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一无是处,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阮观南睁开眼睛,转过身面向他。
见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落,阮观南轻声问道:
“为何这么说?”
魏景舟抿了抿干涩的唇,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们瞧不上我自甘堕落,却又碍于我的家世处处讨好逢迎。”
他声音有些低哑,显得有些压抑。
“为何突然在意别人的看法?”
阮观南有些不解,这么些年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魏景舟沉默不语。
今日下午,他在回怼二叔一家的时候,清晰明了地看到了两位堂嫂在看着阮观南时,眼睛里带着同情和怜悯。
好像在怜悯她嫁给了他这么一个没什么建树的男人。
以前面对他人的异样眼光,魏景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可今日那两位堂嫂轻飘飘的眼神,却压的魏景舟有些说不出的憋屈和愤怒。
他发现,别人怎么看他,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可当阮观南因此受到奚落时,魏景舟觉得难以接受。
他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眉头微皱,连那眼尾上翘的弧度好似也跟着垂了下来,尽显主人心情的低沉。
“在我眼里,我那两个堂哥平庸又自大,可他们中举做了官,两位堂嫂都与有荣焉。”
“我发觉,我这样不学无术,有些让你失了脸面”
声音带着自责和无措,手臂下意识又搂紧了几分。
阮观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无言。
魏景舟见她沉默,心也跟着沉重了几分。
他面上状似不在意地扬了扬眉,准备插科打诨地岔开话茬。
突然,脸颊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覆盖。
阮观南见他情绪实在低沉,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微微摩挲着他俊俏的脸蛋儿。
声音在这夜深的帐子里显得缱绻又温柔。
“夫君,每个人心中对自己或另一半的期望是不一样的。”
“男子多是以登科入仕为志向,女子多以觅得如意郎君为唯一所愿。”
“然后把自己一辈子的荣辱都系在夫婿身上。”
“例如堂嫂,她们期望自己的丈夫能高官厚禄,给她们带来体面和荣华。”
“可同样的,面上光滑,内里却是一团污糟。”
“光是我入侯府的这段日子,两位堂哥又纳了两房妾室。”
“我先前还碰到过二堂嫂满脸憔悴,听说是院子里的小妾争宠小产,被二堂哥怨怪她管家不利训斥了一顿。”
阮观南声音轻柔悦耳,魏景舟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听的认真。
阮观南指尖勾住他颊边一缕发丝把玩,继续道:
“可见,面上带来多少荣光,背后不知要咽下多少苦楚。”
说到此,阮观南面色有些黯淡,“如果夫君以后要纳妾……”
不等她说完,魏景舟一个猛子坐了起来,脸上气急败坏,指着她控诉道:
“我如今都恨不得对你掏心掏肺了,你竟然还想着给我纳妾,你、你……”
温馨的气氛顿时被打破,阮观南也跟着坐了起来,没好气道:
“我是说如果,那你会纳吗?”
魏景舟咬牙切齿道:“没有如果,我不会纳妾。”
阮观南眼角眉梢都涌上了笑意,
“你看,光就这一点,你就让我胜过世间绝大多数女子,我又怎会没有脸面?”
魏景舟眼眸微怔,愣愣地看着相对而坐,笑的温柔又明媚的女子,心瞬间好像要跳出胸膛般鼓噪。
“富贵闲人也有富贵闲人的好处,最起码没有诸多掣肘,一言一行都要多方算计。”
阮观南声音轻缓柔和,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点点星芒,
“我想与你两个人活的随心自在,只有我们,还有孩子……”
魏景舟收回先前的话,他的夫人不是变色龙,而是一块儿能温暖人心的暖玉。
听见她一席话,光是这么看着她,心尖处就好像涌出了一股股热议,烫的他全身都禁不住想要颤抖。
魏景舟一点点靠近,直到两道鼻息融合,他睫毛微微颤抖着吻了上去。
说来好笑,两人连孩子都有了,如今却是两人第一个真真切切的吻。
原来碍于种种原因总是别扭羞涩。
说开以后又因为她怀孕没有亲近过,前些日子连给她夹菜都面红耳赤。
可现在,魏景舟只想这么靠近她。
外间烛火摇曳,帐子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昏暗而逼仄的床榻上,俊美非凡的男子将女人紧紧搂抱在怀里。
薄唇微微颤抖,覆上那一直渴望而又羞涩触碰的娇软唇瓣。
这个吻十分绵长,带着丝丝的生涩笨拙。
炙热的唇瓣吻的磕磕绊绊,在两人的心意相通的情意间,渐渐渐入佳境,心里也满满都是浓情蜜意。
灼热的呼吸烫的阮观南心尖发颤,魏景舟面色和耳尖红的发烫,闭着眼吻的如痴如醉。
直到阮观南有些呼吸不过来,魏景舟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凝视彼此良久。
胸腔里的热意涌动,可谁也舍不得移开注视着彼此的眸光。
看着怀里人漂亮的眼眸里水光盈盈,如果不是顾忌她有孕在身,魏景舟恨不得将人狠狠地嵌在怀里。
对视间,魏景舟忍不住再次垂首含住她的唇。
魏景舟越来越舍不得松手,恨不得溺死在她的温柔和甜美里。
直到察觉到什么,魏景舟才猛然睁开眼睛。
陡然发现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遗忘。
他下意识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按住腰间作祟,想要扯开他腰带的小手。
魏景舟呼吸急促,眼眸暗沉沉的,哑声道:
“你还怀着身孕,不可。”
阮观南眼眸里含着薄薄的雾气,俯身之际,满头青丝尽数落在他胸前。
她凑到他耳侧轻轻吹了口气,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听的魏景舟面红耳赤,脸色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他眼眸松动了几分,可随即声音满是羞恼,“为何又是这般姿势?”
可羞恼归羞恼。
很快,帐子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成了只有两人耳鬓厮磨的低语,诉说着绵绵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