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山下
“楚哥,走吧上山!”洛域兴致冲冲的拉着人上山。
“诶诶诶诶!!!别走!青澜!!你把小洛域拉回来!!上山没有那么简单!”任洛扯着嗓子吼,愣是没把几个人喊回来。
任洛紧急个跟上道:“朝阳山不是那么好上的,你们先停,朝阳山上有……”
任洛还没有说完话,洛域就被弹回来,径直撞到山下的阶梯上,阶梯很陡,几乎是直线的状态,要不是楚以骨及时拉住他的手,洛域就掉下去了。
这个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我刚刚……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我想撞进去,结果就被……”洛域慢慢站起来,指向前方。
楚以骨慢慢走上前,手刚刚伸过去,就感觉碰到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屏障。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们轻举妄动的原因,这就是神山之囚。”任洛握住青澜的手,放在结界上面。
是对于他们来说,是超自然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师父的时间不多了’的原因,神山之囚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当年哪怕师父有多么强大的能力,他也是断了骨头、舍了半条命才跑出来的……”
楚以骨摸着屏障,心里泛起酸涩,沈清孤愿意重新回到这个牢笼之中,抱着可能再也出不去的风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洛二娘的性命?为了画皮师后继有人?为了洛域的前途?为了任洛?
这么多的原因,沈清孤你若是为了你自己,或许,心里就不会这么疼……
“放响箭吧!让他来接我们!”青澜直接伸手到任洛的胸口,抽出暗箭,向天空一放。
“诶?你怎么知道的?”任洛抢回自己的暗箭,有些不解的看向青澜。
青澜凑到任洛的耳边,眼神悄悄瞥着楚以骨,低声道:“沈大人和主子有些闹脾气,不肯给他,就把信件夹在我这里了。”
任洛看向楚以骨,浅笑一声。
沈清孤正在喝茶,思绪隐隐飘到青衣的身上,大祭司怎么这么大费周章的来给他递话?还损失一个人?
这可不是一笔好买卖……
“下雪了,朝阳山下雪了……”沈清孤看着外面的雪,梅花覆雪,朝阳山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景象了。
沈清孤的思绪被一段响声打断,他抬头一看,是给任洛的响箭,就在山脚下,他们可能被神山之囚拦住了。
“楚哥,已经发响箭这么久了,舅舅要是没听见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洛域有些担心,看向楚以骨。
“再这么下去,快冻死了……”
洛域当时就后悔了,楚以骨看起来比他还要担心,而且担心过度,眼睛都红了。
“刚刚你撞出去的时候,疼不疼?”楚以骨答非所问,反问洛域。
洛域想起刚刚的疼痛,揉了揉自己的肩头,道:“可疼了,疼的全身都在颤,要不是楚哥你拉着我,我估计都残了。”
楚以骨点点头,垂眸,眼中的红血丝泛着心酸,喃喃道:“你离开的时候,该有多疼……”
“其实也不是特别疼。”
空灵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楚以骨的耳朵边,他抬头一看,一把纸伞遮盖着沈清孤的眼睛,他缓缓上移,眉眼含笑,两个人隔着一层屏障,就这么互相看着。
“你们现在可以进来了。”沈清孤笑着蹲下,发现自己比楚以骨矮不少,只能将伞抬高。
“清孤。”
“怎么了?”
沈清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楚以骨拉住手,脚下一滑,纸伞落在雪中,他倒入楚以骨的怀里,后颈被大手覆盖,一张脸紧紧贴着他,温热无比。
“乖,让我抱会儿……”楚以骨的声音很沙哑,话语间有着爱人的温柔缱绻,有着不可反驳的威严,但是相同的是,都是爱意。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只知道无缘无故的就站起来,旁边还立着几个看戏的人。
等到沈清孤和楚以骨彻底分开,任洛第一个奔跑上去,青澜生怕他滑倒,伸手在空中想要拉他,悄无声息的护着他。
“师父!!!”
任洛满眼泪水的抱住沈清孤,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泪水打湿沈清孤的衣袍,他拿侧脸蹭了蹭。
“好了好了,要是你们每个人都来抱我,哭得和你一样狠,那我衣服还不得结冰?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沈清孤拍了拍任洛的头。
“师父,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你都不带着我!我可是你最好的徒儿!”任洛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责怪。
楚以骨第一个不高兴,拍上任洛的后脑勺:“要带也应该带我!我是你师丈!叫一声听听!”
楚以骨没迎来任洛的一声“师丈”,倒是被沈清孤打后脑勺,像是看小孩子一样。
“我都没答应,你怎么教坏小孩子,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的好徒儿灌输什么思想了?”沈清孤的声音带着些许嗔怒,但听上去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我没有~”
沈清孤拿起地上的纸伞,转身就走,其余几个人迅速跟上去,他们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不熟悉。
所以沈清孤只能先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屋子,给他们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们先驱驱寒气,朝阳山的寒气袭体,会出现丹田受损的情况,你们先暂且运转内力就好。”沈清孤将热茶递给几个人。
沈清孤看着楚以骨,眼前有些模糊,一不小心茶杯被打翻,他装出一副没事的表情,打算继续给楚以骨倒一杯热茶。
沈清孤的手没碰到茶杯,他发觉自己的视力模糊了,碰错了幻影,就因为这一举动,楚以骨立刻拉住沈清孤的手腕。
“沈清孤,你怎么了?”楚以骨打量着沈清孤,企图找出不对的地方。
“没事,刚刚一紧张,碰错地方了。”沈清孤想要抽回手,楚以骨却紧紧抓住他,掩饰的痕迹太明显了。
青澜转眼看过去,明白沈清孤在掩饰什么,他缓缓放下茶水,就等着楚以骨一个眼神,他就能把沈清孤打晕。
楚以骨没有给他任何示意,反而是默默松开沈清孤的手腕,他倒上一杯热茶,手心覆盖茶杯上方,递给沈清孤。
“你也冻久了,你先喝。”
沈清孤不禁想笑,楚以骨怎么和小孩子一般?难不成自己还能给他下毒吗?
沈清孤拿起茶杯,轻抿两口热茶后,看向楚以骨,楚以骨的手上早已拿着一饮而尽的茶杯。
刹那间,沈清孤只觉得头昏目眩,楚以骨大步走到沈清孤的面前,在他倒下去时,伸手护住他的额头。
随后楚以骨把他抱起来,安置在床上,洛域眼疾手快的把脉,压根就没等楚以骨的吩咐。
沈清孤的演技太拙劣了,任凭他再怎么笨,也不会看不出来,说明,连沈清孤都找不到好理由。
“楚哥,是……是蚀骨香……“洛域声音颤抖着,回眸看向楚以骨,眼里还残存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不可能!!师父和那个大祭司打架时,向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不可能!!”
任洛第一时间就是不信,他甚至不管不顾的推开洛域,他亲自给沈清孤把脉。
洛域被他推开后,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在抖,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第一次把错脉……
楚以骨和他是一样的心情,以至于他捏住任洛的肩膀,看见那抹震惊时,他的心仿佛要碎掉了,连他自己一起碎裂。
“没错,是蚀骨香……没把错脉……”任洛说这番话时,几乎是要把后槽牙咬碎,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楚以骨坐在沈清孤的身边,理了理他刚刚被打乱的发丝,伸手抚摸过他细腻白嫩的脸,那张脸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差无几,只是瘦了些……
沈清孤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一滴热泪打在他的脸上,引得他睫毛微动,他能模糊的听到身上人的抽泣声,却抬不起手来安慰他……
“蚀骨香的药效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蚀骨香会让人慢慢出现幻觉,最后疯癫而死……”洛域的声音很小,又极其沙哑,在房间里极其突兀。
“能救吗?!”任洛拽住洛域的手,眼里泛着泪光。
不光是他,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待这个回答,所有人都希望洛域能点头,但只有无比的寂静。
良久之后,洛域才慢慢开口:“抱歉,蚀骨香是南疆奇毒,我救不了……我救不了……”
任洛还没来得及哭,洛域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虎口上方,滚烫无比,似乎要灼烧他。
洛域在哭自己,这辈子,他救过很多人,去永安都的路上,他救了很多没钱治病的人,可是,第一次,在他最拿手的医术上,救不了他最后的亲人……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就这么快给我哭丧?”沈清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幸好他没多喝,茶杯里面的迷药药效也并不狠。
“你倒是胆子大了,敢在我的地盘给我下药!!”沈清孤一把推开楚以骨。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清孤,蚀骨香……”楚以骨小心翼翼的开口,默默抱住沈清孤。
沈清孤回想起自己在昏迷时,感觉到的那滴热泪,心肠软下来,拍着楚以骨的后背,随后回抱住他的腰,脑袋侧靠在他的脖颈处。
“蚀骨香事情不大,等过几日毒性弱了,我在用冷泉把毒素逼出来就行了。”沈清孤轻声安抚楚以骨。
沈清孤看向任洛,他的眼底红通通,明显也是要哭,不禁疲累起来,要是挨个哄,他岂不是要哄到明天。
“哭什么?为师不是告诉过你,天底下你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我。”沈清孤的语气在面对任洛时,变得有些严肃。
沈清孤还没摆好自己严师的人设,就被楚以骨直接压倒在床上。
“做什么?小孩子都在呢……”
“不做什么。”
楚以骨说罢,在沈清孤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香软玉之间,他不禁想:
你这么温柔的一面,只袒露给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