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清孤回来之后,他的面上就没有过好脸色,过去接近小半月,楚以骨亲自前去安抚。
“清孤,你是不是被她气到了?若是,现下我便拟了旨意,再罚她半个月的吃斋念佛、幽禁。”楚以骨看着坐在御书房一旁的沈清孤,询问道。
“你若真的再罚下去,不说文武百官要来弹劾我一顿,便是青澜也要过来质问我了。”沈清孤一脸无所谓的回应。
“你不用管这些,有我顶着天。”
沈清孤不禁浅笑,翻过一篇书页,道:“你是帝王,你不能任性,放心吧,我没事,还没有多少人能气到我,只是有些不舒心罢了。”
“褚华墨是不是说了什么,想要阻拦他们二人的婚事?”楚以骨一猜一个准,沈清孤随即放下书。
沈清孤犹豫很久,道:“没有。”
楚以骨怎么会看不出沈清孤在故意隐瞒,质问道:“你在瞒着我?她若真说了什么阻拦他们二人,你说出来告诉我。”
沈清孤随即长叹一口气,本打算说出口,随即太监通传,青澜到访,沈清孤的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再次拿起书。
青澜对着楚以骨行礼,后便对着沈清孤,甩出一张药方,差点摔在沈清孤的脸上。
“这是你的毒吧?母妃半月来吐血不止!现下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又为何要下此毒手?!”青澜质问时,还对着楚以骨扑通一声跪下。
“毒是我下的。”沈清孤大大方方的承认,只不过自始至终并未给青澜一个眼神,只是默默的看着书。
“既然是你所下,那便把解药拿出来。”
沈清孤不禁嗤笑一声,道:“看来你找过洛域了,走投无路,才来找我吧,那你就该知道,我不会给你的。”沈清孤的笑意未减,兴致勃勃的翻着手中的书页。
“清孤!”楚以骨怒喝一声。
沈清孤自然也乖巧的闭嘴,他不会在外人面前给楚以骨不痛快,只是淡淡笑了笑。
“到底怎么了?”楚以骨厉声询问跪在地上的青澜。
“前些日子,母妃去寻沈大人,话语间颇有些冲撞,而后便几日不起,开始是高烧不退,后来便频频吐血,气血亏损。”
楚以骨听完之后,转头看向沈清孤。
“太妃娘娘说她的言语颇有些冲撞便罢了?她就未曾说些其他?可说过,她一意孤行,要任洛做平妻,下月初二,一顶软轿抬进誉凌王府。”沈清孤自顾自的再次拿起书。
这等话语,任是楚以骨也未曾想到,褚华墨莫非以为沈清孤的徒儿只配一个妾?莫非以为沈清孤常年在神山上,会乖乖就范?
“那毒不会致命,顶多让她在床上多折腾半月罢了,也好让她明白,她教出来的好儿子,也配不上。”沈清孤的话,也便是楚以骨也有些觉得不妥。
“解药拿出来。”楚以骨下了死命令,任是沈清孤多不愿意,也把瓷瓶交给了青澜。
沈清孤看着青澜立刻离开的模样,道:“就凭她,还不配我用多高深的毒。”沈清孤放下书籍。
“你不是肆意莽撞之人,是不是太妃做了什么关于朝堂的事情,惹你不对劲了?”楚以骨自然能瞧出沈清孤的不对劲。
“她在朝堂上收受不少贿赂,只是苏皓撞见的,我没有切实证据,下毒也算是给她一个警告。”
楚以骨不禁再次批阅奏折,道:“你这头狼,事事倒是越过我。”楚以骨的话语里带着些许不满。
“这件事,陛下不是比我先知晓吗?还做了比臣更阴狠的手段。”沈清孤不禁笑着起身,走到楚以骨的身旁,轻轻的给他揉头,像是在哄着他。
“我是做了手脚,但也不像你这般,兴师动众的。”楚以骨并非真的怪他,但也依旧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伺候。
“落绮轩再怎么奢华,也不至于奢靡至此,你这是打算把她推到高处,让百官直接弹劾,然后正大光明的将她摔下来,怕是她现下还未曾想明白。”
楚以骨听着沈清孤的话,不禁一笑,握住他伺候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道:“猜的很对,只是差了些。”
“差了?”
“自己想。”
沈清孤可不打算真的自己想,他也不太愿意管这些事情,现下,他有另一件事情,要单独和青澜谈。
他相信,青澜一定会来找他。
“后日便是选秀殿选。”沈清孤提醒楚以骨,这下,楚以骨的心情一路跌到尘埃。
后日
沈清孤并未跟着去看殿选,反而是留在御书房,等着青澜来寻他,他无趣的摆弄着御笔朱红。
“沈清孤!”青澜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今日御书房没人,大多都被沈清孤撤走了,就是为了等着青澜。
“你若是有任何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在太妃的殿内放信恐吓是什么意思?”青澜将信件摔在沈清孤的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没错,沈清孤自从见过太妃之后,每日都会送去一封信件,上面是她的累累罪行,以及之前的从属,与朝阳山的种种关联。
与恐吓无区别。
“青澜,我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你,现在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要对朝阳山下手?”沈清孤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将苏皓传回的信件推到他的面前。
“什么意思?!”
沈清孤原本没有心思多说话,但今日或许是高兴。
“苏皓传给我信件,说,凶手有我的内力,又是熟人,左思右想,也只有你了。”
青澜想要开口辩解,被沈清孤的下一句话打断。
“青澜,自从我见到你之后,我便在你的身上,撒了些许我的自制药粉,对人体无害,不会因接触留在任何人的身上。”
“甚至在三月之内不可能消除,只是这药粉对纸张上的墨迹非常敏感,只需留下的气味,就能让墨迹变色。”
沈清孤不必再说下去,推过去的那封信,不光是墨迹,甚至墨迹晕开的地方,都已经变成淡紫色。
青澜顿时哑口无言,他的心现在几乎是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沈清孤面前,任由他观看、掌握。
“哪怕我救过你、帮过你,我也曾认为你会对我忠心,但自从我回来后,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知道,你只会忠心你自己的主子。”
沈清孤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两声,眼底的笑能杀死人。
“所以你想以烧毁朝阳山的方式,来警告我,让我自觉离开,但是青澜,你算计错人了,更下错了手。”
“你敢伤了我朝阳城的任何生灵,我就伤你亲人,这次只是简单的毒,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穿肠的毒药我这里多的是。”
沈清孤像是想起什么,笑着说:“而且,任洛、或是洛域是解不开的。”沈清孤笑得犹如鬼魅降世。
青澜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听着,他原本是有理的,可现下,他是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也不能反驳。
“你如何对我,我不介意,也没有精力介意,我可以帮着你扶持楚以骨,但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斤两,别在我这里讨这些心计。”
沈清孤似乎是不愿意再浪费口舌下去,御书房一阵沉默。
“我不信你,你本身就会害了主子的江山,这并非你的行为过错,而是你本身。”
沈清孤并不反驳青澜的话,楚以骨对待他的态度、行为,他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妖妃,况且,断袖之癖的皇帝,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
“惧怕,比信任有用。”
沈清孤拿起书籍,继续无聊的看着,也不打算多留青澜,挥手便让他离开。
“陛下,并未立后。”
沈清孤被青澜吸引目光,淡淡回应:“他难不成还立我为后?若真如此,你现下就该提剑杀了我,而并非畏首畏尾的在这里说话。”
青澜并未回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清孤太凉薄了,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他有情吗?他对楚以骨用过心吗?
“等等。”沈清孤厉声喊住青澜。
“何事?”
“按陛下的谨慎程度,应该会调查楚庆的妾室,他最信任你,你手上应该有楚庆妾室的来历,明日誊写一份,呈给我。”
青澜不禁皱眉,询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明日太妃娘娘的毒素便会解开。”
沈清孤的答非所问,是在警告青澜,不要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