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萱聊完,让人将周萱送走后,梁崇月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继续修缮她的扶农政策,见云苓回来,不经意的一句:
“过些日子将朕看重周员外郎的事情传扬出去,朕希望朝堂更多一些这样有才能的新人。”
云苓很快领悟陛下的意思,轻声应下后,开始为陛下研墨。
那日过后,封后大典上的一切大小细节,李彧安都看过了,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前一日夜里,皇城内外便已经被布置的喜庆鲜红,此时的太女府内,李彧安身着大红色寝衣站在窗前,瞧着灯火通明的院子。
他从前居住的院子二楼能看见一片长生天内的湖面,自从陛下入宫后,长生天到了晚上,常常只点一排用来照明的蜡烛,倒映在湖面上也只是点点光亮。
今夜里彻夜燃烧的红烛将整座府邸都照亮了,就连陛下的长生天都不例外。
“殿下,从前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属下瞧着湖面都是暗的,今夜的湖面亮得快把天上星星都比下去了,红彤彤的,这都是陛下对殿下的心意。”
“就是再过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殿下要不去睡吧,明日大典流程繁琐,天刚亮就要起,殿下可得养好精神啊。”
承钊在人前是个话不多的,也就只有与殿下独处时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
想起来今日离宫时,陛下身边的平安公公特意嘱咐的话,承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了,那燃烧的红烛就算是再好看,殿下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还看不腻,想不明白。
“无妨,我再看会儿。”
承钊侧目看了眼计算时间的香炉,半个时辰前,殿下就对他说过这句话了,然后就又看了半个时辰。
“殿下,明日之后,您就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君后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更该好好养护才是。”
承钊嘴比脑子快,话都说出口了,才惊觉此时说这话不妥,立马伸手捂嘴。
可惜话已经出口,只能小心查看殿下的脸色,见殿下并未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李彧安知晓承钊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望向湖面上倒映出来的那座巍峨华丽的殿宇,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眼神中隐隐带着紧张和期待,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内殿走去。
“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承钊瞧着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并无生气的模样,放心应声退下了。
天色微明,一切都还笼罩在暗灰色天空下,皇城便已被热闹的喧嚣声唤醒,曲安官道上,禁军林立,身着鲜亮铠甲,红缨在早春的风中轻轻晃动,一个个神情肃穆,宛如一座巍峨的人墙,护卫着即将到来的盛典。
太女府内,早春迎着露珠盛开鲜花比最鲜艳的锦缎还要漂亮,蝶舞翩翩,却无人有闲暇欣赏,府内所有下人们往来穿梭,脚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
平安一早便带着人到了太女府,亲自为君后殿下更衣戴冠,以彰显陛下对君后殿下之重视。
李彧安端坐在内殿之中,面容沉静,眼神却难掩紧张和期许,在他身旁,宫里专门为贵人束发的宫女们正在细致的为他梳洗打扮,将那一头乌发梳理整齐,戴上象征着至高无上尊荣的凤冠。
君后的华服是内务府按照李彧安的尺寸彻夜赶工制成的,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案,金丝银线交织,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殿下,您今日真帅。”
内务府将制好的凤袍送来给殿下试衣的时候,承钊守在外面,并未瞧见这身凤袍的精细。
殿下是男子,凤袍自然是与从前的规格不一样的,还是加紧赶工而成,承钊原本并不奢望殿下这身凤袍能有多好看了,却不曾想这样的华丽合身。
就连凤冠都改良的英气硬朗,若不是凤冠凤袍上的东珠太大太多,他都要恍惚殿下这是嫁人还是娶妻了。
承钊是习武之人,从小就被送到他身边,他看书时,他在熬药煲汤,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文采的话,可就这一句,已然足够了。
瞧着菱花镜里面的人,虽看得不甚清晰,李彧安也能想得出他凤袍加身的模样。
承钊一句话缓解了殿内气氛中的紧张,平安低头浅笑,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吉时将近,悠扬的钟鼓之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向天下人宣告这一刻的到来。
“吉时已到。”
“殿下,该上轿子了。”
平安话音落下,便有宫人端着盖头走了过来,平安拿下喜盘上的盖头,等着李彧安将头低下时,为君后盖上。
前些日子李家刚被灭族,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嫡支几位尚未成年的孩童,李彧安自然是无兄长送嫁的。
李彧安的视线被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挡住,只能靠人搀扶着上轿子,定好搀扶一事由平安来做,李彧安已经抬手准备将右手搭在平安手臂上的时候,身后传来少年人清脆的嗓音。
“我来扶小叔上轿。”
大夏之内,会称他一声小叔的就只有几位哥哥留下的血脉,李彧安震惊不确定的时候,想要回头看去,视线却被大红盖头遮住,一双黑色的云头靴闯进了他有限的视野里。
“轿子在殿外候着了,劳烦李大公子了。”
平安拱手退下,让出了殿下身边的位置,李彧安听出平安的意思,这是他大哥的长子,大哥不在,便由长子送嫁。
“多谢。”
两声多谢重叠,平安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听清楚后,并未多言。
“小叔放心,我定将小叔安稳送上轿子。”
清朗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臂靠了过来,还特意往下靠了靠,方便李彧安能看得见。
李彧安这些年虽没有时间与这几个孩子相见,却常常关心他们的近况,这几个孩子都在长宁,今日会在此处,必然是陛下授意,李彧安心下感动不已,放心的将手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