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垂眸,尚书房并非纯净之地,皇权早就渗透于每个皇子皇孙心中,夺嫡……子嗣也是入场券之一,怎会不被盯上呢?!
胤禛要争,自己也没想放弃过,弘晖又如何能真正的独善其身!
她想着就端了茶给胤禛,“爷,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风雨欲来又如何?左右躲不开,何不迎风而上!”
胤禛一把拥住宜修半晌,方才叹息道:“宜修,终是你知我、伴我。放心,孩子们那儿,爷留了人看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让弘晖他们任人算计、宰割!”
宜修颔首,反握住胤禛的手,眸光定定道:“妾身相信爷,但求爷谨慎行事,更要保全自己。”
偌大个朝晖堂,夫妻俩紧紧相拥,看似温馨的画面之下,暗藏着无尽的猜忌、冷漠……
大事将近,东宫、雍郡王府,早已是风雨中的高楼了。
该来的风暴,谁都躲不开,谁也躲不掉。
眼下,真正能被宜修拿来遮风挡雨的,恰恰是薄情的胤禛。
不甘也好,无奈也罢,宜修都得承认一点,她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权力,都建立在她嫁给了胤禛的前提之上。
这,便是皇家女子的无奈,一身荣辱不是系于丈夫,就是依仗儿子,从来不曾握在自己手中。
……
元宵过后,朝堂上争斗不休。
今个儿朝臣互相攻讦,明个儿阿哥们吵成一团。
胤禛和胤禩,一个党附太子,一个跟随老大,自是首当其冲。
先是胤禛跟胤禩交锋,后来又是老九、十四和十二、十三过招。
期间,胤?完全融不进去,胤禛和胤禩也有意不让这个蠢弟弟掺和进来——
胤禛和胤禩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当前的争斗不过是前奏,决出胜负的关键在于太子和老大,摁下对方……那是以后的事儿!
眼下该骂骂,该说说,该留有余地还是得留有余地的。
两人互相斗着,又小心翼翼地守着底线,生怕一个不小心过界,伤人又伤己。
然而,人不找事儿,不代表事儿不找人。
年前,康熙曾派胤?去江宁查账,胤禩、胤禟怕他没法交差,特地找了好几个精明的账房老师傅跟随,结果……年后一查,仍旧是一塌糊涂。
归根到底是胤?太“能耐”,一入江宁就逛花楼、买古玩,账房老师傅愣是被他灌醉扔青楼抵债了,胤禩、胤禟心塞不止一点。
事涉公务,胤禛眼里揉不得沙子,很是气愤骂了老十两句不务正业,可对上哭唧唧又自认草包的老十,除了帮忙擦屁股以外,还能干吗?总不能看着他被康熙往死里罚。
上一刻还在斗嘴的胤禛、胤禩,下一刻为了老十的安危,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联手替老十开脱,真真是气死个人。
得了四哥的帮助,胤?期期艾艾地上了雍郡王府的门。
宜修对胤?容忍度还是很高的,只要不拉着胤禛喝酒,乐得照拂这个“蠢”弟弟。
“十弟,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知道带十弟妹一块来。”
胤?憨憨地挠了下后脑勺,“我,我来道谢,不想在福晋面前跟四哥认错。”
“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孩子们早就想着你这个十叔了。”宜修笑着端来茶水,又命人去叫孩子们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七八个孩子围着胤?转。
胤?老大一个人,和孩子们是真能玩到一块去。
一会儿打陀螺,一会儿解九连环,一会儿讲江宁府的风景,一会儿说起小时候他和老九称霸皇宫的趣事儿,众人玩的不亦乐乎。
等胤禛处理完公务,就见他福晋、孩子都围着胤?转,完全没人在乎他。
刚有好转的脸色瞬间阴转暴风雨,不屑地吐出几个字:“幼稚,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们厮混,出息!”
胤?很是坦荡地说,“我,我这是心思纯净,不像四哥你们,一个个的,二十来岁跟六七十岁似得,浑身都是心眼。”
说完,胤?还挑衅的看了胤禛一眼,补刀道:“四哥,听说你不敢教弘昭骑射,你看我怎么样,力气大又善骑射,绝对能教好弘昭几个。”
胤禛登时黑了脸,双眼不停的在胤?周围转来转去,打量来打量去,摁下了动手的心思——
他从小骑射都不好,像太子二哥还能跟大阿哥痛快的打上一场,可他……要真和老十这个草包动手,注定是自取其辱。
只能在口头上教训他几句,委实是不解气。
还是无视老十,最划算!
于是乎,胤禛对着上门致谢却不好开口的胤?,来了个暗中报复。
晚膳时,胤?吃的是齁咸齁咸的饭,想喝口汤润润嗓子,险些没把嗓子都给烫冒烟儿。还是弘昭给他端了碗温的茶水,替他及时解了围。
“咳咳咳额~四哥,好歹是弟弟,不至于下死手。”
“死手?哪呢?爷怎么没瞧见,你不还喘气吗?”
“我……你,真是记仇又小心眼,白瞎了我这趟上门。”
胤禛皮笑肉不笑,“哼,你上门干了啥,要我说?早点滚回去。”
胤?无奈出了府,走的时候还嚷道:“我还没有跟弘昭道别呢,切,比皇阿玛还小心眼!”
胤禛刚挤兑走老十,还没高兴片刻,就被宜修给冷冷剜了一眼,瞬间汗毛倒立。
等孩子们吃完下了桌,徒留夫妻俩面对面,胤禛内心直呼要坏……
“十弟难得上门一趟,这么捉弄人,往后我怎么和十弟妹相处?您倒是两三句话把人挤兑走了,想过我,想过孩子们如何见人吗?”
“别,别……老十,老十委实说话难听了些!”
“你说话就好听?这年还没过完呢,就把上门的小叔子给赶了出去,是嫌咱们府上口碑太好了是吧?”
“耳朵,耳朵,轻点,轻点,明日我还要去议事、议事……”
“明日议事我管不着,今晚上你得跟我掰扯掰扯清楚!”’
“啊~唔唔唔唔唔唔~嘶儿……”
为了给胤禛留体面,宜修特地塞了块帕子进他嘴里,饶是动作再大,也能摁下痛呼声!
最后的最后,胤禛含泪受了三套完整的十八掐,后背再度布满青紫印记,疼痛中彻底昏死过去,嘴里还小声念叨,“你个把家虎……更胜母老虎。”
不知是不是昨晚晕死的很彻底,一早醒来胤禛居然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办公也有精力多了。
宜修对此冷笑连连,“狗男人,就是贱!!!”
骂母老虎的是他,一早醒来喊自己给他洗漱敷脸的也是他,早膳、中饭点菜的更是他!
要不是他还有用,真想弄死这么个贱男人,再这样下去,她早晚累成人干。